关键词：周平安；和法；和文化；表里和解法

周平安先生（1939-2017）是我国著名呼吸病、热病、疑难病专家，长期担任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公共卫生突发事件专家委员会专家，传染病防治专家组核心专家，第四批全国老中医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北京中医药薪火传承名医工作站名医。作为新中国成立后培养的第一代中医，系统全面地接受过高等中医药学教育，自1965年从业以来始终奋斗在中医临床第一线。在强调完整继承、熟练运用中医辨证论治思想和方法的基础上，周平安先生充分借鉴现代医药学乃至现代科学的知识和方法，对中西医结合进行了深层次的思考，坚信辨病与辨证的有机结合将会促进中医学术的发展与进步。近年来更进一步凝练其学术思想，以“和法”统领临床诸法诸病，诊疗范围逐渐扩大至传染性疾病、呼吸系统疾病、消化系统疾病、风湿免疫病、肿瘤等多种疾病并取得良好疗效，其学术思想和临床疗效经过不断提取淬炼，渐至炉火纯青之境界。本文基于笔者对周平安先生的专题访谈和长期侍诊，试就其“和”思想进行阐述，并以其最为擅长的外感病领域运用“表里和解”法为代表，就“和法”加以研究和探讨。

周平安先生认为，“和”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之一，是中医文化的精髓。其对“和”文化进行了大量考证工作，对中医药中的“和法”有着独到见解。

关于“和”的释义，我国古典文献中论述颇多，如《周易·乾·彖》曰：“保合太和，乃利贞”，《说文》“龢，调也”，《淮南子》“阴阳相接，乃能成和”，《中庸》“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郝懿行《尔雅义疏》释义：“和者，调也，适也，不争也”。可见“和”的含义大致有两种，一通“合”，即合而为一之意；一为“调”，即和谐、和顺、燮和等义。“和”思想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精髓，在历朝历代的政治、经济、民生等各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如《诗经》“和乐且孺”，《尚书》“庶政为和”、“燮和天下”，《论语》“礼之用，和为贵”等。儒家讲“和”（中庸、和为贵，等），道家讲“和”（法乎自然的和平论、万物一齐的和谐观，等），释家也讲“和”（平等观、兼容精神，等）。而“和思想”与马克思主义在根本观点、远大目标、人类利益、科学性上同样高度一致。和合思想从古至今深刻影响着中华民族的政治、经济、文化、思维、内政外交等。在人与自然关系上讲“天人合一”，“天人感应”，“天地万物与吾一体”；在人与社会关系上讲“礼之用，和为贵”，“和以处众”；在国家、民族关系上讲“和亲善邻”，“协和万邦”，在人与人关系上讲“仁者爱人”，和衷共济；各文明之间关系上讲“和而不同”，“和平共处”；在人的心灵上讲平心静气，和气长寿；在家庭关系上讲“家和万事兴”，在商业上讲“和气生财、和者共生”等等。和思想不仅渗透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而且成为社会生活的指导思想。反映了中国人的世界观、宇宙观以及中国智慧。

中医学即“中和之医”，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其“道、法、术”的各个层面同样体现出“和”思想。《黄帝内经》中提到了人类养生的总则——“法于阴阳，和于术数”，简而言之，“和”是对正常的天人关系与人体正常状态的总概括。也就是说，无论治疗还是预防、保健、康复、养生，无论采取药物内服还是针灸、导引、推拿、外治等不同手段，其基本的原则就在于恢复或促进人体“和”的状态。

1. 和法的内涵和外延

“和法”的内涵，即“和法”的本质属性。周平安先生认为，“和法”是通过健运人体枢机、调和病机关系，针对表里上下失和、阴阳气血营卫失和、脏腑气机失和、寒热互结或寒热格拒等病机矛盾的一类治法。“和法”不同于汗、吐、下、清、消之法专主攻邪，亦不同于温、补之法的专主扶正，而是重在“和解”与“调和”。

“和法”的外延，即“和法”的范畴。“和法”包括“和解法”与“调和法”。和解法包括：和解少阳法、开达膜原法、和解营卫法；调和法包括：调和脏腑法、调和气血法、平调寒热法。和法适用于少阳病枢机不利、太阳病营卫不和、肝胆脾胃气机失调、心肾水火升降失常、气血失和、寒热互结于中焦或寒热格拒于上下等多种病变。

“和法”立足调和人体处于一种阴阳、表里、气血、脏腑之间关系相对稳定的状态。这种状态的实现，取决于气的升降出入正常运行。周平安先生认为“和法”重在健运枢机，通过调理气的升降出入，“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这是“和法”的内在要求。枢机是气之升降出入有序运行的关键。表里出入、上下升降、气血调达、水火既济、脏腑安和，皆本于“枢机”。枢机一旦失利，则破坏阴阳气血、表里上下的和谐关系，往往表现为：少阳表里失和、太阳营卫不和、肝胆脾胃脏腑气机失和、心肾水火升降失和、气血失和、寒热不调等。因此，先生认为，健运枢机，调和升降出入，是“和法”的理论内核和基本原理。

2. 关于“表里和解法”

“表里和解法”为周平安先生临床治疗流行性感冒的常用治法。该法的理论基础来源于我国现代中医泰斗、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董建华先生（1918-2001）关于急性热病的学术思想。董建华院士提出了热病“三期二十一候”的辨证方法，认为急性热病有表证，表里证，里证，有自身的传变规律。周平安先生因于董老的学术思想，于1998年-1999年北京地区发生较大规模的流感疫情时，针对流感的“表寒里热证”采用“表里双解法”，这是表里双解法首次大规模应用，运用该法制定的汤剂于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共售出17万人次。流感患者体温多在39℃左右，服用该方后体温在2-3天后降至正常。此后，周平安先生在临床中广泛将该法应用于流行性感冒的治疗，疗效显著，退热作用明显，能够明显缓解症状，缩短病程。时值毛主席纪念堂修缮工程中期，由周先生创制的“感冒合剂”和“预防感冒合剂”在施工人员中的发放有效地保障了工程的顺利完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将98流感中医的救治誉为“中医防治急性传染性疾病的范例”，在行业中影响颇大。周先生将这一治法逐渐与“和”的思想相融合，提出了“表里和解法”，进一步提升了理论高度、扩展了应用范围、提高了临床疗效。此时“表里和解法”已不再仅仅针对“表寒里热证”，而是有了更加广泛的应用范围。以下就周平安先生“表里和解法”的内涵与临床应用阐述如下。

2.1  “表里和解法”的内涵

2.1.1  “表里和解法”与“表里双解法”的关系

表里双解法：用具有解除表邪和里邪作用的方药治疗表里同病的治法。从定义可以看出，“表里双解法”的核心即“祛邪”，为同时使用解表药与清里药，用于治疗表里俱实的病证。“表里和解法”并非只是针对表里同病或者实证，而是临证面对表实证、里实证、表里俱实证、表实里虚证、表虚证、里虚证、表里俱虚证，均可使用调理上下内外气机、解表以除里邪、泻里以散表实、补里以助表虚、补里以除表实等方法，以“表里之邪解、正复而人安和”为目的。

因此，“表里双解法”只是普通的，针对比较单一病证的治疗方法，属于治法范畴。而“表里和解法”在“表里双解法”的基础上，融入了“和”的思想，体现了“和的方法”与“和的目的”，既属于治法范畴，也属于治则范畴。

2.1.2  “和”与“平衡”的关系

《中医基础理论》中“阴阳学说的内容”有“阴阳平衡”的概念：指双方在相互斗争、相互作用中处于大体均势的状态，即阴阳协调和相互稳定状态。“平衡”强调的是对立制约的双方相对来说势均力敌而能相互制约、互根互用。而“和”强调的是人体的整个状态，为“不和则为病、治病以求和”。如果对立双方均弱或均盛，可以说“平衡”，但不能说“和”。生理情况下，五脏经络本就有气血构成多与少的差异（《素问·血气形志》）。因此，平衡是静态的、暂时的，而和谐是永恒的、动态的、富有勃勃生机的。所以，“和”的内涵包括“平衡”，同时又高于“平衡”，周平安先生主张用“和”字来体现治病、防病的原则与目标。

由此可见，“表里和解法”的内涵当为：使用表里同治的方法（调理上下内外气机、解表以除里邪、泻里以散表实、补里以助表虚、补里以除表实），遵循“和”的原则（不和则为病、治病以求和），以“和”为目的（表里之邪解、正复而人安和）来治疗特定证候（表实证、里实证、表里俱实证、表实里虚证、表虚证、里虚证、表里俱虚证）的方法。此法既是治则，也是治法。

2.2  表里和解法的适用病证与原理

2.2.1  表实证、里实证与表里俱实证

表实证，包括表寒证与表热证；里实证，包括里热证与里寒证；表里俱实证，主要包括表寒里热证与表里俱热证。

表寒证，多易化热，并且大多数患者在初期症状不明显时重视程度不够，而在化热明显时方来就诊。因此，临床所见以已经化热者为主，故张锡纯常以麻黄汤中加一味知母以清里热或者防止寒邪入里化热。表寒证的治疗过程中清热药的应用，当以脉紧而有力为指征，但凡有力则为正不虚，而易化热，同时由于表寒证也可出现咽痛，化热之紧脉往往与实寒证之紧脉难以鉴别，但是他们共同点为均属于实证，脉当有力，故以脉紧而有力为判断应用清热药的指征有利于临床的运用及提高临床疗效。表实寒证应用清热药，一则祛邪已病与防病内传，二则用药不过于温热。

寒邪外束而易化热，热邪外犯则直传于里（“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因此少有表热而里不热者。同时温热之邪属于阳邪，主升主动，因此传变较快，表热证很快即出现表里俱热证或者里热证。故银翘散与桑菊饮中均有芦根以清里热、生津。

里热证与里寒证原理相似，皆为在里之实邪。遵“虚则补之，实则泻之”的原则，泻下为因势利导，所以有承气汤类与大黄附子细辛汤等辛凉通下或辛温通下的方药。但是对于里实证，只要是给邪以出路，均属于正治，同时如果邪气较盛，仅仅因势利导不能迅速将邪气祛尽，就应该打开所有祛邪的通路，这样有利于提高临床效果，缩短病程。叶天士有“因其仍在气分，犹有战汗之门户，转疟之机括”、“乍入营分犹可透热，仍转气分而解”；李士懋教授认为“寒邪入里，干于脏腑，损伤阳气，阻痹气血，升降出入之路闭塞，当务之急是驱邪外出。所以寒邪入里者，当汗而解之”。上面两位名医的论述均说明，里实证运用发汗（透散）之药即属于打开祛除邪气的通路，有利于里实证（包括里实热证与里实寒证在内）之邪气的祛除。

寒邪外束则易化里热，里热不除多因腠理不畅而邪无出路。因此针对表寒里热证，采用解表药与清热药同用，而达到解除表寒、清除里热的作用，如麻杏石甘汤、越婢汤、大青龙汤均是此意。此处解表药物的应用属于打开门户，有利于热邪的驱散；同时清热药的应用也可以起到防止寒邪入里化热的作用。

表里俱热证为热邪盛，多见于温热病。此时应当打开通路，因势利导，以祛除热邪。邪气祛除的门户主要有汗孔、二阴。加解表（或者说透散）药物以外散；加清热理气药物，以清热邪、调气机；兼泻下之药（大黄、虎杖、车前子）以釜底抽薪（此处的泻下药物的使用不仅包括通泄大便，还包括清利小便，目的不在于通导大小便，而在于清泻里热），遵循“上以越之、中以清之理之、下以泻之”的原则以祛除热邪。即叶天士所谓之“分消上下”。周平安先生采用“表里和解法”治疗表寒里热证或表里俱热证的流行性感冒疗效显著，特别是在退热方面，只要辨证准确得当，大多数患者用药第1天体温即可下降；发热较重者，每6小时服1次，每日可服2剂，全身症状亦随着热退而得到较好的缓解。

2.2.2  虚实夹杂或者纯虚证

虚实夹杂包括：表实里虚证；纯虚证包括：表虚证、里虚证、表里俱虚证。

感受外邪，当散之、透之。“阳加于阴谓之汗”，所以若要汗之而表解，应当“阴阳旺盛”与“阴阳升降道路通畅”，而如果里虚（或阴或阳或气或血）则难以得正汗而邪解。因此治疗表实里虚证，应当用解表药兼以扶正，所以桂枝汤中有姜枣草、桂枝新加汤中加芍姜参。

由于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肾主外（“肾主三焦膀胱，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表不足者多为在里之气血不充。对于肺卫不足而汗多不固或畏风怕冷者，均当表里均补，此处当以补脾为主，正虚较甚者则应当补肾。因此自汗、畏风、怕冷的桂枝汤中有姜枣草、玉屏风散中有白术、桂枝加附子汤中加附子。

在里之气血、阴阳不足，则难以达表而充养营卫，同时也会影响到气机的正常升降，尤其是阳气主升主散，阳虚、气虚则阳气难以升发输布，再有气为血之帅，因此补气、益阳有利于补血、滋阴，此处亦当属于“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源泉不竭”。因此，在里之气血、阴阳不足者，在补益气血、阴阳的同时，兼用升散之药，有利于正气的恢复。如补中益气汤中有升麻、柴胡以有利于阳气的升发，使用独参汤治疗“妇人崩产，脱血，血晕”，麻黄附子细辛汤中有麻黄以激发鼓舞阳气的布散。

在表之营卫需要在内之脾胃、肾的充养。因此表里俱虚证属于在里之气血、阴阳不足，同时难以布展于外而起到固摄、温煦的作用，此时应当重点治里，在里之气血、阴阳充足，则卫表得助而不衰。

3. “表里和解法”的临床应用

表里和解法具有散寒解表，清热透毒，和解表里之功，多用于流行性感冒。

3.1  分型证治

周平安教授认为流感可以分为以下两型：

3.1.1  邪犯肺卫，表寒里热

临床表现：发热，恶寒无汗，部分患者高热、头痛，周身关节肌肉酸痛，咽痛，咳嗽少痰，脉浮数，舌红苔白或黄。

治法：散寒透邪，解肌通络以解表，清热解毒，宣肺止咳而清里，和解表里。

方药：炙麻黄、杏仁、生石膏、生甘草、柴胡、黄芩、葛根、苏叶、羌活、射干、虎杖、辛夷、薄荷。

水煎服，每日1~2剂，分2至4次温服。

3.1.2  毒损肺络，肠热壅滞

临床表现：高热，咳嗽频繁，痰中带血或泡沫血痰、粉红或鲜红色，心慌气短，呼吸急促，气喘不能活动，口唇紫绀，腹胀如鼓，大便不通，脉细数，舌红绛，苔黄。

治法：解毒清肺，凉血化瘀，通腑泄热。

方药：生大黄、生石膏、杏仁、瓜蒌、黄芩、银花、金荞麦、葶苈子、马鞭草、丹参、紫草、生甘草。

若腹胀如鼓，大便不通，肠鸣音消失，多为肠麻痹，当用灌肠方：

酒大黄、桂枝、厚朴、莱菔子、枳实、蒲公英、煅龙牡浓煎150ml，结肠滴注，每日1-2次。

3.2 禁忌症

不符合西医流行性感冒临床诊断标准者。对本法所使用药物过敏者。

周平安先生认为流感治疗，既要宣散卫分的邪气，又要清气分的热邪。散表寒的药物一般用选择清轻透散之品，因为这个病表证期很短，一过即去，用热药不合适，宜用微微辛散、辛平之药，用的剂量不要大，时间不要长，不能过，过则产生内热。清里药宜用清轻宣透，如金银花、连翘之类，同时配伍石膏。

3.3  治则治法治疗方案的个体化应用经验（加减化裁）

周平安先生认为，治疗流感要取得疗效，辨证需要正确判断邪毒在表里的比重、性质，论治则应注重辛味解表药物与甘寒清热药物之间的合理配伍。只要无汗，就应坚持辛药以解表与凉药以清热合用的原则，两者孰轻孰重，孰主孰次，应依据临床情况而定。

冬春季节流感，高热、无汗、恶寒重、肌肉酸痛、头痛等表寒证为主者，从炙麻黄、荆芥、防风、苏叶、羌活等辛温解表药物中选用2-3味；恶寒轻，发热重，但无汗或汗出不畅者，选用银花、葛根、薄荷等辛凉清解的药物；舌苔腻者加用藿香、佩兰、苍术等芳香化湿解表药。

咽喉红肿较重，化热较迅速者，减用辛温解表药物，从牛蒡子、射干、僵蚕、草河车、板蓝根、元参等利咽解毒药物中选用2-3种。若大便闭结或者舌苔黄厚者，可加用酒大黄3-6g，以泻代清。舌红、苔黄、口渴喜饮者，则以清里热为主，但宜选用辛寒、甘寒之品，如生石膏、金银花、连翘等。若热势鸱张，面红目赤，烦躁不安，体温超过39℃时，可加用青蒿30g，苦寒清热，芳香宣疏，令热更易透达。

流感多系太阳、少阳、阳明三阳合病，卫气同病，大多伴有纳差、精神倦怠等不适，宜佐用柴胡、黄芩和解少阳枢机，以利透邪外出。流感咳嗽应注意以宣肺解表为主，可适当佐用化痰止咳药物，可选用前胡、桔梗、杏仁、浙贝母等。

对于身患慢性病而发生流感者，如能个体化辨证施治，兼顾标本，则更为妥贴：慢性肺系疾病患者，起病早期即有痰热、痰湿征象者，在得汗之后，早期加用瓜蒌皮、天竺黄、金荞麦等清热化痰药物，防止疾病内传。高血压、脑血管病患者，以头晕、头痛、结膜充血为主要表现者，慎用麻黄、羌活、桂枝等药物，以桑菊饮为主方调治，表证可选用苏叶、荆芥、豆豉等辛平解表。糖尿病患者，早期即使无伤津及气阴两虚的表现，也要适当佐用生黄芪、天花粉、麦冬、生地、南沙参等益气生津之品，同时慎用、少用解表药物，防止过汗伤阴。心血管疾病患者，注意早期要加用太子参、当归、红花、瓜蒌皮等益气、活血、宽胸药物，慎用麻黄、桂枝等辛温解表药物，防止过汗耗伤心血。儿童为稚阴稚阳之体，流感疫毒更易化热，其临床多以咽喉肿痛为突出症状，且易夹食、夹滞，临床多选用银翘散为基本方，再加强利咽解毒和化食导滞的作用。孕妇是高危人群，一旦感染流感，应及早诊断治疗，可参照本文诸方应用，但必须注意保胎，凡有损伤胎元，引发子宫收缩的药物，都应禁用或慎用，不可因有“有故无殒”之说而妄用峻烈之品，以免发生事故。

3.4 服药法

服药应遵循银翘散的服法，4-6小时一服，根据病情的轻重，尤其是服药后汗出及体温的变化，待见到正汗后可停用或减量服用。而无汗或汗出不畅者，需根据病势变化随时修订处方。

4. 小结

周平安先生认为“和”思想是指导中医临床的重要学术思想，“和法”既作为治则又作为治法，是“和”思想的具体体现。

具体到外感病的治疗，“表里和解法”是指使用表里同治的方法（调理上下内外气机、解表以除里邪、泻里以散表实、补里以助表虚、补里以除表实），遵循“和”的原则（不和则为病、治病以求和），以“和”为目的（表里之邪解、正复而人安和）来治疗特定证候（表实证、里实证、表里俱实证、表实里虚证、表虚证、里虚证、表里俱虚证）的方法。“表里和解法”作为“和法”的代表，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周平安先生用“和”的思想统领临床，在前人基础上熔伤寒、温病理论为一炉，结合现代病证演变及医药新知，针对时下对我国北方人群最为常见的流感危害，创新性地提出“表里和解法”，和三阳、和三阴、和升降、和表里、和气血、和脏腑、和新疾旧病，提出了明确的治疗方剂和治疗药物，大幅度提高了临床疗效，改善了临床实践，具有巨大的指导价值。这即是挖掘和传承周平安先生“和法”的重大意义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