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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维柱针刺治疗中风经验

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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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08-31

田维柱教授早年师从于全国针灸名家彭静山教授研习眼针,得其精华并有所发扬,长期从事针灸临证,对内科常见疾患的治疗具有丰富的经验,对中风病的认识及见解较为独特,现加以总结:


一、阴阳两经结合,眼针体针并施


中风病的针刺治疗.由来已久,历代名家对该病均进行过深究精探.摸索出许多成熟的经验.指导并参与临证治疗。田氏对于该病的针刺治疗.认识精深.见解独到。有别于传统治疗方式。


祖国医学对该病的治疗方式,随着见解的不同而临床各有侧重,对于中风病外风、内风、瘀滞、痰阻的认识以及熄风、活血、益气、通络的方法始终左右于临床。但针刺治疗该患,历代医家以独尊多气多血的阳明经为多,手足阳明经始终是临证治疗时,针灸师关注的重点,例如《针灸大成·治症总要》中云:“阳证中风不语,手足瘫痪者,合谷、肩龋、手三里百会肩井风市环跳足三里委中阳陵泉。”“阴证中风,半身不遂,拘急,手足拘挛,此是阴证也。亦依治之,但先补后泻。”由此分析,当时医家对阳经诸穴情有独钟,上述治疗中风的针刺处方竟无一个阴经穴位。天津中医药大学曾对古籍针刺治疗中风病的诸多处方进行统计,按照使用频率由高到低排序,结果发现使用频率最高的前10个穴位中,前9个穴位全部是阳经诸穴。


结合经验,田氏认为中风之为病,多因体内阴液不足,水不涵木,风阳内动所致。阴阳失衡为其本质,单纯选取阳经诸穴,未免过于片面。根据“阴阳互根”、“阴阳互生”的理论,只有阴阳两经结合取穴,二者兼顾,方为周全之处方。此外,患者肢体瘫痪,从康复学角度分析,为内外侧肌群失其平衡所致,依据经络循行分布的规律,阳经循行于肢体外侧,阴经循行于肢体内侧,单纯选取阳经诸穴,从取穴部位来看,显然缺乏整体观,根据腧穴所具有的局部治疗作用,选取肢体内侧阴经诸穴。亦为临证所必须。


田氏临证针刺选穴,阴经与阳经取穴相结合,上肢不遂者,多配以极泉天府尺泽孔最神门等诸穴;下肢不遂者,多选择血海阴陵泉地机复溜三阴交太溪等。上述诸穴与手足阳明经诸穴相互交叉选择,内外兼顾,标本并施。阴阳结合,相得益彰,操作时注意相关量学要素的掌握,使每次治疗均达到一定的刺激量,从而激发经气运行,行气逐瘀,养血通络,调整脏腑机制,促进局部肌肉被动运动,改善肢体不遂症状,达到疗疾除患的目的。


眼针疗法诞生于我院,使用至今30余年,以其卓越的临床疗效尤其是即刻效应享誉于临床,广为患者所接受。眼针的即刻效应多于针入穴区后,立即显现,很多患者肢体不遂症状在接受治疗时即刻可出现改善。但其缺憾是针刺效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出现衰减;而体针治疗中风病,其针刺效应的产生与眼针不同,实验针灸已证实,体针治疗中风病,脑血流的改善常常在进行针刺操作后20min左右,效果最为明显。由此可以看出,眼针与体针在对于中风病的治疗过程中,其作用是相互弥补,相辅相成的。目前在我院,眼针与体针联合使用治疗中风病已成为常规治疗手段,依从脏腑取穴、循经取穴三焦取穴及观眼取穴的取穴原则,根据患者不同的证型及临证表现,采取眼针应用非常广泛、普及。越来越多的临证样本证实,该治疗手段的临床疗效与传统的单一体针的治疗相比,优势是非常明显的。


二、规范针刺操作,强调针刺效应


针刺治疗以其手段的多样性长期运用于临床,体针结合各种微针疗法广泛地适用于临证治疗。但多年来,针刺治疗以其较为散乱的个体化操作,使其临证应用缺乏规范的、为业界认可的标准。同为一个穴位,在治疗同一种疾病时,不同的医生很可能采取的操作方式会有所差异,故临证治疗时较为繁杂,虽有各自的见解,但会使初学者感到茫然,从一定角度束缚了针灸治疗的普及性。


比如对于常规体针的操作,同一个患者如果接受不同医生的针刺治疗,即使是同一个穴位,其操作也可能会有所不同。结合数十年临证经验,田氏认为规范针刺操作,势在必行。采取规范化、标准化的操作,不但能对针刺治疗手段起到总结、整理、提高的作用,而且对于针灸的普及,尤其是使之国际化更能够起到推动的作用。


田氏针刺治疗中风病,对于常规体针腧穴的操作进行了细致的总结,例如能够疏通上肢经筋的尺泽穴,在治疗半身不遂时采取屈肘透刺的方式,使小臂产生抽动感,而非传统上的小臂伸直,直刺的方式进行操作;对于极泉穴,让患者端坐位,抬患者上臂暴露腋部,透刺的方式使上臂产生抽动感为操作规范;对于临床经常被选取的足三里,如果用以治疗中风病引起的下肢不遂,则经常采取斜刺的方式进行操作,如果下肢不遂较轻,可透刺承筋穴,如果下肢不遂较重,可透刺承山穴,而有别于常规以直刺的方式进针。


手阳明大肠经合谷穴,目前应用的教材仅以直刺0.5~1寸,作为其操作方式的描述,用以涵盖其所有主治功效。田氏经临证总结后认为,取该穴治疗本经病变,如齿痛、鼻病时,以合谷劳宫的方向操作,效果突出;在治疗中风病所致的手指拘挛、双手固握等症状时,以合谷三间的方向进行操作,效果改善明显;在治疗小臂肌力下降,抬举无力时,以合谷阳溪的方向进行操作,效果较佳;当以合谷后溪的方向操作时,临证治疗时可以能够使急性腰扭伤所致的腰部屈伸不利、疼痛等症状得以缓解。


由此可见,对腧穴的临证操作,如果能够以规范化的理念运用于临床,则可以使其具有更加准确、便捷的可操作性。


田氏针刺施术时,除了要求进针的方向、深度、角度、刺激量等具体要素外,对于腧穴的具体操作细节,尤其是操作的持续时间、达成的针刺效应等,均有严格的约束,每次针刺操作仅以得气作为最终目的是远远不够的。对此,田氏反复强调:从电生理学的角度而言,针刺操作时,只有其刺激量达到相应程度直至产生动作电位,才能够对疾病产生突出的治疗作用。


三、强调偏瘫的分期治疗,尤为重视痉挛期的针刺调整


中医对于中风病肢体瘫痪的认识由来已久.古典医籍对此记载甚多,多从肢体的弛缓及拘挛两方面加以描述,而缺乏对于肢体瘫痪症状全程的细致掌握。


比如刘完素认为:“或云筋挛有力,则为实热;弛缓不收,则为虚寒。或未能寒主收引,而热主舒缓,则筋挛为寒,筋缓为热者,皆误也。凡治诸风方,通言主疗筋脉挛缓,岂分寒热虚实之异?”可见当时医家已经对中风病引发的肢体不遂症状有了差异性的认识。张景岳认为:“偏枯拘急痿弱之类,本由阴虚……。夫血非气不行.气非血不化。凡血中无气,则病为纵缓废弛,气中无血。则病为抽掣拘挛……。故筋缓者,当责其无气。筋急者,当责其无血。”由此分析.对于弛缓及拘挛的认识,当时已相当具体。相应的治疗方面,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中指出:“至于审证之法,有身体缓纵不收,耳聋目瞀,口开眼合,撒手遗尿失音鼾睡,此本实先发,阴阳枢纽不交,于暴脱无异:并非外中之风,乃纯虚证也。故先急用大剂参附以回阳,恐纯刚难受,必佐阴药,以挽回万一。若肢体拘挛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舌强语謇,二便不爽,此本体先虚,风阳夹痰火壅塞.以致营卫脉络失和。治法急则先用开关,继则益气养血,佐以消痰清火,宣通经隧之药。气充血盈,脉络通利,则病可痊愈。”其所描述的“缓纵不收”、”肢体拘挛”较为详细,其中对于“肢体拘挛病机的认识见解较为独特。


现代医学,尤其是康复医学对偏瘫的规律性认识较为系统,认为偏瘫是脑血管病的一种症状.同时,它也是一种功能缺损,是一种可以作为独立研究对象的障碍.包括功能、能力以及社会障碍。康复理论把偏瘫的恢复过程分为迟缓、痉挛、联带运动、部分分离运动、分离运动及正常等多个部分,症状恢复时,其顺序的相关性非常明确。康复治疗现在已经成为中风单元中重要的一部分。


对于偏瘫的分期治疗,迟缓期的针刺其可操作性较强,患者较能接受,医者的施术也较为顺畅。田氏认为痉挛期是临床治疗的难点。痉挛期时患者肢体肌张力增高,腱反射活跃,临床又形象地称之为“硬瘫”。在该期进行针刺治疗时,如果针刺过深或手法过重,经常会引发局部肌肉抽搐,导致滞针、弯针甚至断针,如果操作不当,不仅会使患者遭受痛苦,本能地拒绝针刺治疗,长此以往,还会使患者痉挛期的程度进一步加重。从而影响患者的正常恢复进程,有鉴于此,很多康复师提出了“偏瘫痉挛期应该避免针灸治疗”的呼吁。


结合多年的临证体会,田氏对痉挛期的针刺施术以“关刺法”及“轻刺法”、“缓刺法”为主,配合眼针运用于临床,取得了较佳的疗效。


关刺为“五刺”之一。《灵枢·官针》篇:“关刺者,直刺左右,尽筋上,以取筋痹,慎无出血,此肝之应也;或曰渊刺;一曰岂刺。”此法多在左右四肢关节附近的肌腱上进行针刺:因筋会于节,四肢筋肉的尽端都在关节附近,故名关刺。古法多以此方式治疗筋痹证。中风病乃本虚标实之证,发病初期邪实壅盛,脉络不通,气血闭阻,而肢体弛缓不收;而随着病程的进展,实邪渐去,本虚之象突显,经气亏耗,精血不足。筋脉肌肉失其濡养;病久耗气伤血,气血不足,滞涩于经咏。均可使瘫侧肢体出现挛缩。筋为肝之所主,故采取“关刺法”可调肝以柔筋,疏肝以缓急。


对痉挛期的认识,田氏认为受损脏器应责之为肝、脾;受损部位应归之为筋、肉。治疗时以“关刺法”刺其筋,以“轻刺法”、“缓刺法”刺其体。进行“关刺”操作,上肢不遂,常取肘关节处穴位,如尺泽曲池少海等疏通上肢经筋;下肢不遂。常取膝关节处穴位。如委中阴陵泉阳陵泉等疏通下肢经筋。因上述穴位远离肌腹,针刺方向朝向关节处,操作时不易产生局部肌肉痉挛:而对于容易造成局部肌肉痉挛的针刺操作,田氏往往采取“轻刺法”、“缓刺法”,即轻捷、缓慢、柔和进针的方式进行施术:该方式要求医者在针刺操作时要注意按步骤,有序而缓慢地将针体刺入到预定的深度。首先针刺前,医者要先以押手在腧穴部位施行切压、重按,以缓解下一步进针可能造成的突然刺激;随后刺手快速将腧穴所在部位的皮肤刺穿,此时应注意针尖刺破皮肤后,将针具静置,不要继续向深部进针,因为针尖刺入较浅,针具可能会倾倒,刺手应把持住针柄;稍后,即针尖刺入时造成的疼痛感缓解后,刺手再行操作,此时应使针体以轻柔、缓慢、匀速地向深部前行,避免因快速、突然而造成的局部肌肉可能出现的挛缩情况的发生,刺入后针对局部肌肉不同的表现而选择施用恰当的手法或不施手法。


对于痉挛期患者.田氏以该种方式运用于临床,以其柔和、缓慢的操作,适度的刺激量而较易为临证患者所接受,改变了个别医家认为的“痉挛期不能进行针刺治疗”的认识,丰富了痉挛期患者可以接受治疗的手段。


田氏临证治疗痉挛期偏瘫患者,采取上述针刺操作的同时,配以眼针,使体针与眼针相结合,收效甚佳。常取上焦区、下焦区、肝区、脾区等在眶周进行针刺,避免了体针局部治疗因操作不当所造成的局部肌肉挛缩情况。临床实验证实,进行眼针治疗后,对低氧及缺血所致动物脑损伤具有明确的保护作用,可以改善脑缺血后的持续血流低下。此外,经我们的临证体会,采取眼针结合体针疗法较单一的体针治疗,其疗效的提高,较为显著。


众所周知,中风病是针灸临床最常选择的适应病种之一。围绕该病的治疗,各临证医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经验相互为用,理论互为补充。田氏的针刺临证经验丰富而独到,取穴指导原则以阴、阳两经结合为主,突出了处方的整体观;以体针与眼针并施的手段进行操作,特点鲜明;尤其是其对于偏瘫痉挛期的病机认识及施术风格,较为全面、系统,克服了临证时对于该病治疗手段的不足,突出了传统观念与现代理论相结合的特色。


四、病案举例


案1:张某,女,54岁,以“左侧肢体活动不利3周”为主诉前来就诊。


患者3周前无明显诱因突然出现左侧肢体活动不利症状,此后查CT示:脑梗死。以住院治疗2周,病情平稳而出院,为求进一步改善症状而来诊。


查:精神萎靡,面色少华,肢体倦怠,表情淡漠,自汗。左侧肢体肌力Ⅲ级,肌张力下降,腱反射减低。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


观眼:白睛可见双侧脾区、肾区脉络浅淡,肾区脉络向下焦区延伸。


诊断:缺血性中风(中经络,气虚血瘀型)。


治则:补肾健脾,养血通络。


药物处方:黄芪50g,党参15g,川芎15g,羌活15g,独活15g,鸡血藤25g,地龙20g,红花10g,桑枝30g,苏木20g,甘草10g,6剂,水煎服。


针刺处方:①肩髃曲池尺泽孔最外关三阴交承筋(均左侧),足三里阴陵泉(均双侧),气海关元。②眼针取脾区、肝区、下焦区、肾区。每日1次,14天为1疗程。


操作:气海关元采用温和灸尺泽穴针刺时,采取屈肘取穴,向肘尖处进针2寸,于得气后持续行针,使小臂产生抽动感3次;三阴交针刺时,采取45°离心性斜刺.得气后持续行针,使小腿产生抽动感3次为度;左侧足三里,采取斜刺法,透刺承筋穴,得气后持续行针2min;阴陵泉针刺时,采取透刺阳陵泉的方向及角度进针;其余体针诸穴采取平补平泻,得气为度。眼针操作时,下焦区采取眶内直刺法,脾区、肝区、肾区采取眶外横刺法,进针后均不施手法。


接受1次针刺治疗后,患者自诉左上肢酸胀感较为明显。


持续治疗7日后,患者左上肢肌力恢复至Ⅳ级,左侧肢体肌张力下降症状有所改善。


持续14日针药治疗后,患者肢体不遂、自汗等症状显著改善,走路时稳定性提高。


21日后,患者已能拄拐缓慢行走,症状好转而离院。


案2:高某,男,35岁,以“左侧肢体活动不利2个月”为主诉前来就诊。


患者2个月前无明显诱因突然出现左侧肢体活动不利症状.继而意识不清,查CT示:脑出血,收入院开颅行颅内血肿清除术,5天后意识转清,住院治疗1个月后病情平稳而出院,为求进一步改善症状而来诊。既往患高血压病史2年。


查:精神萎靡,表情淡漠,面色红赤。肢体倦怠。左上肢肌力Ⅱ级,左下肢肌力Ⅲ级,肌张力增强,腱反射活跃,左侧肢体痉挛时作。舌质红,苔薄白,脉弦。


观眼:白睛可见双侧肝区脉络红赤、肾区脉络浅淡,向上焦区延伸。


诊断:出血性中风(中经络,阴虚阳亢型)。


治则:滋阴潜阳,熄风通络。


药物处方:白芍20g,天冬15g,代赭石30g,羌活15g,独活15g,鸡血藤15g,地龙20g.牛膝30g,桑枝30g,龟甲20g,伸筋草20g,甘草10g,6剂,水煎服。


针刺处方:①肩髃曲池尺泽手三里孔最足三里阴陵泉(均左侧),风池合谷三阴交太冲太溪(均双侧)。②眼针取肝区、上焦区、肾区。每日1次,14天为1疗程。


操作:肩髃透刺臂蠕穴;尺泽穴针刺时,采取屈肘取穴,向肘尖处进针1寸;三阴交针刺时,采取45°离心性斜刺,刺入1寸;左侧足三里,采取斜刺法,刺入1.5寸透刺承筋穴,太冲穴针刺时,朝向涌泉方向进针1寸。所有体针诸穴均采用“缓刺法”进针,施以轻刺激量,得气为止;如未得气,则逐渐缓慢增加刺激量直至得气,注意刺激量不宜过大。眼针操作时均采用眶外横刺法,进针后均不施手法。


接受1次针刺治疗后,患者自觉患侧肢体沉紧,小臂处略有抽搐感,考虑与针刺操作时刺激量可能略大有关,下次治疗时应注意手法的调整。


3日后,患者感觉良好,针刺后肢体抽搐、沉重感未出现。


7日后,患者肢体强硬症状有所好转,自述今日头晕,测BP:120/80mmHg,加刺双侧头维,余治疗同前。


14日后,患者左上肢肌力恢复至Ⅲ级,左下肢肌力Ⅲ级,肌张力增强,腱反射活跃,左手指可见自主屈伸,幅度较小,即日起加刺左手背部掌骨间部位,针刺方式仍采取“缓刺法”。


21日治疗后,患者左手及左侧小臂活动度有所增强,手指屈伸幅度较前阶段有所增加,针对患者上肢的针刺治疗,在其尺泽手三里孔最处进针后,施以小幅度提插、捻转手法时,未见抽搐症状的发生,考虑上肢偏瘫状态是否已开始从痉挛期向联合运动期或部分分离运动期形成过渡。


28天治疗后,患者上肢症状改善较为突出,下肢恢复相对较慢,今日起,加刺左侧承筋丰隆地机,针刺方式仍采取“缓刺法”。


35天后,患者肢体不遂症状明显改善,患侧上肢出现部分分离运动。患者病情好转,结束治疗。


按:中风病为针灸科最常见疾病,针刺治疗该患历史悠久,经验丰富,古籍对此记载较为丰富。唐以前多从外风论治,唐以后多从内风论治。


素问·生气通天论》:”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血菀于上,使人薄厥。”《素问·调经论》:“络之与孙脉俱输于经,血与气并,则为实焉,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返则生,不返则死。”《素问·脉解》:“所谓少气善思者,阳气不治,阳气不治则阳气不得出,肝气当治,而未得,故善怒善怒者名曰煎厥。”以此归纳,薄厥者,血菀于上;大厥者,血之与气并走于上;煎厥者,肝气当治而未得。由此可以见得,内经所描述的三厥与中风病的病因、病机密切相关。


《诸病源候论》在其风病诸候的内容篇幅中。共分为二十九论,为“中风候、风癔候、风口喋候、风舌强不得语候、风失音不语候……风偏枯候、风四肢拘挛不得屈伸候、风身体手足不随候、风半身不遂候”等。其内容涉及中风病急性期与恢复期的肢体运动障碍、语言功能障碍、智能障碍等多方面内容。


对于其病因学的认识,元代李杲认为本病乃“正气自虚”所致;朱丹溪认为中风源于·湿痰生热”、“热生风”;张景岳提出“中风非风”的论点,认为本病的发生,“皆内伤积损颓败而然,原非外感风寒所致:”叶天士认为导致中风实为“内风旋动”;王清任认为本病乃“气虚血瘀”。可见对于中风病的实质性认识经历了一个较为漫长而曲折的过程。


针灸对于该病的治疗过程亦随着医家对该病的认识不同而发生着变化。局部取穴加循经取穴、脏腑取穴始终是临证时针灸师遵循的取穴原则。从案1与案2的选穴处方不难看出这些取穴原则至今仍对临床治疗产生着影响。


案1所记载的病例是一位中年女性,处于中风恢复期,属气虚血瘀证型,气血不足,脉道滞涩,筋脉肌肉失其濡养为其具体表现。田氏治疗该患,根据“虚则补之”的指导原则,在常规局部针刺的基础上,选择气海关元采用温和灸,培补元气,针刺时选取双侧足三里阴陵泉健运脾胃,滋养后天,此3穴与健脾益气,养血通络的汤药一起纠正患者的虚弱状态。为局部取穴激发经气运行创造条件,处方精练,标本兼顾。


案2所记载的病例是一位青年男性,脑出血术后,因时间较长,治疗失当,就诊时处于偏瘫肢体痉挛期,对于该期的针刺治疗,临床较为棘手,经常由于操作不当引起瘫痪侧肢体痉挛加重而影响患者的治疗。田氏对于该期患者的病机分析,研究颇深,认为中风病乃本虚标实之证,发病初期邪实雍盛,脉络不通,气血闭阻,而肢体弛缓不收;而随着病程的进展,实邪渐去,本虚之象突显,精血不足,筋脉肌肉失其濡养;病久耗气伤血,气血不足,滞涩于经脉,瘫侧肢体出现挛缩。肝藏血,筋为肝之所主,故此期应责之在肝。


田氏对痉挛期的针刺施术以“关刺法”及“缓刺法”为主。配合眼针运用于临床,取得了较佳的疗效。


相对于案2,案1从其偏瘫症状来看,为一迟缓性瘫的患者,对于该期的针刺治疗,患者则较易接受,医生针刺操作起来也较为把握,针刺通过刺激相应腧穴,激发经气运行,疏通闭阻的气血,使瘫痪侧肌肉产生被动运动,从而提高患侧肌力,恢复症状,其作用是明显的。


在案2,从针刺施术方式来看,与案1截然不同。案2对患者的处置,在初诊时针刺治疗不以追求针刺深度及刺激量为主。针刺操作时不施以手法,探索的是该患者能够接受治疗的具体方式及能够适应何等的刺激量,为下一步针刺操作提供相关的量学要素约束。首次治疗后,患者自述小臂处略有抽搐感,考虑与针刺操作时刺激量可能略大有关,故下次治疗时应注意手法的调整。


对于偏瘫痉挛期的患者,接受针刺时首先是能够适应该方式。在适应该方式的基础上,医生才能够在针刺操作时施以一定的手法、产生一定的刺激量,调整患者肌肉挛缩的状态,使其向联合运动期或部分分离运动期形成过渡。田氏认为由于痉挛期患者的病变程度及症状表现方式各有不同,所以在进行针刺治疗前的针对性评估非常重要,个体化的治疗是其能够得到顺利康复的关键。


对于中风病患者,田氏在针刺选穴时非常注意配穴的严谨性,以“阴阳两经结合,眼针体针并施”的方式进行选穴甄别,突出了整体观。田氏临证针刺选穴,阴经与阳经取穴相结合,上肢不遂者,多配以极泉天府尺泽孔最神门等诸穴;下肢不遂者,多选择血海阴陵泉地机复溜三阴交太溪等。上述诸穴与手足阳明经诸穴相互交叉选择,内外兼顾,标本并施,阴阳结合,相得益彰,操作时注意相关量学要素的掌握,使每次治疗均达到一定的刺激量,从而激发经气运行,行气逐瘀,养血通络,调整脏腑机制,促进局部肌肉被动运动,改善肢体不遂症状,达到疗疾除患的目的。


此外,标准而规范的针刺操作也是田氏治疗中风病的特色。在案1与案2中,体针操作时的要点非常明确,如:尺泽穴针刺时,采取屈肘取穴.向肘尖处进针2寸,于得气后持续行针,使小臂产生抽动感3次;三阴交针刺时。采取45°离心性斜刺,得气后持续行针,使小腿产生抽动感3次为度;左侧足三里.采取斜刺法,透刺承筋穴,得气后持续行针2min。其刺激量的约束非常明确,易于临床操作,不易产生偏差。


案3:肖某,男,62岁,以“语言不利伴吞咽困难5年,加重4周”为主诉前来就诊。


患者5年前确诊为“脑干梗死”,当时症见语言不利,吞咽困难,声音嘶哑,形体消瘦不欲饮食,以住院针对性治疗,病情平稳后出院,平时以口服药物维持治疗中。此次就诊前4周.因劳累后而上述症状加重,经头MRI示:脑干梗死,经急性期输液治疗。病情稳定后来诊。查:语言不利,吞咽困难,形体消瘦,精神萎靡,面色少华,肢体倦怠,舌强,舌体瘦小,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无力。目前以鼻饲中。


观眼:白睛可见双侧肾区脉络暗淡,向下焦区延伸。


诊断:中风(肝肾阴虚、气血不足)。


治则:滋阴补肾,益气养血,行气通络。


处方取穴:①体针处方:风府哑门风池天柱、治呛(奇穴)、廉泉。头针处方:顶颞前斜线、枕下旁线。②眼针处方:上焦区、脾区、肾区、肝区。


操作时注意:风府哑门均向喉结方向进针1~1.5寸,施以捻转法,使局部产生酸胀感,但需注意进针时的角度及深度;廉泉穴向舌根方向进针,进针深度可达2~2.5寸,施以复合手法,使针感放射至舌根部;眼针进针时,上焦区、脾区、肝区采用眶外横刺法,下焦区采用眶内直刺法,进针后不施手法。其余诸穴均以常规方式进针、施术,得气为度,每日1次。14天为1疗程。


治疗5日后,患者自觉舌咽部酸胀明显,因患者舌强,活动欠灵活,今日加刺舌针配合治疗,舌针处方:金津、玉液、咽喉穴。金津、玉液、咽喉穴均向舌根方向进针,进针深度可达2~2.5寸,施以复合手法,使针感放射至舌根部,得气后均即刻出针,同时辅以汤药鼻饲服用,处方如下:黄芪30g,党参15g,云苓12g,川芎15g,鸡血藤25g,甘草4.5g,地龙20g,郁金9g,桑枝30g,6副,水煎鼻饲入。


治疗10日后,患者面色略红润,精神较饱满,语言不利、吞咽困难症状仍较为突出,变化不大。继续针药治疗。


经头、体、眼加舌针治疗,患者吞咽困难症状略见改善,小口饮水时能够吞咽,偶有呛咳,在体针针刺廉泉穴的基础上,加刺夹廉泉,以求增进疗效。


治疗15天后,患者症状显著改变,能够小口吞咽,很少见到呛咳,患者信心增加,今日加刺足三里阴陵泉三阴交以健脾、益气、滋阴;温和灸气海关元培补元气。


前后治疗1个月后.患者语言不利、吞咽困难症状显著改善,声音嘶哑症状也有所好转,因患者居住于外地,于近日返家。回家后嘱其继续口服药物以维持治疗。


按:该例患者虽诊断为中风,但其语言不利,吞咽困难症状较为突出。尤其是吞咽困难症状,相当于西医的延髓麻痹,延髓麻痹又称球麻痹,为神经内科疾患较为常见的并发症之一。分为真性延髓麻痹和假性延髓麻痹。临床以吞咽困难、构音障碍、情感异常为主要表现。对于该病,西医常规治疗手段较为局限,中医针刺治疗已成为其主要治疗方法之一。


田氏对该病的研究造诣颇深,理论扎实,技术成熟,临证期间,该病患者好转病例甚多,痊愈者亦不在少数。此例延髓麻痹患者即是临床症状显著改善的范例。“脑干梗死”合并延髓麻痹者。往往为临床之重症,不但病情进展难愈,亦存在生命危险。重症者须采取辅助呼吸方能控制病情.为临床急危重症之一。西医对此治疗手段较为局限。


祖国医学对延髓麻痹的认识经历了较漫长的历史过程,根据主证将其划属于“中风”、“喑痱”、“噎膈”等范畴。《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症并治》:“邪入于府,即不识人;邪入于脏,舌即难言,口吐涎。”汉代张仲景从外风的观点阐述了发音困难、吞咽不能属于邪入于脏的重症表现。《诸病源候论·风舌强不得语候》:“脾脉络胃挟咽.连舌本散舌下,心之别脉系舌本,心脾二脏多风邪,故舌强不得语也。”隋代巢元方认为发音障碍与心脾两经的病邪传导关系密切。清代程国彭《医学心悟·中风不语辨》按心、脾、肾三经进行分证:“若胞络受邪,则时昏时醒,或时自喜笑;若脾经不语,则人事明白,或口缓,口角流涎,语言謇涩;若肾经不语,则腰足痿痹,或耳聋遗尿,以次为辨。”进一步揭示了“语言障碍”、“吞咽困难”不但是中风的一种常见症状而且因其病变部位不同而导致。病位较深,预后不佳。《素问·脉解》“内奇而厥,则为喑痱,此肾虚也。”《奇效良方》:“喑痱之状,舌暗不能语,足废不能用。”上述有关喑痱的描述与延髓麻痹的部分症状表现较为相似。如“舌缓,舌本转动不灵,痰声辘辘,不能言语”,“舌痿,舌短缩而痿,肌肉软”,均相当于真性延髓麻痹的舌肌病变。“舌强,又名舌本强,舌体强硬,运动不灵”,“舌謇,舌体转动不灵,言语不清”,均相当于假性延髓麻痹时舌的表现。噎膈一证被历代医家视为危重病候,相当于延髓麻痹的吞咽困难一证,《诸病源候论·食噎候》:“此由藏气冷而不理,津液涩少而不能传行饮食。故饮食入则噎塞不通,故谓之食噎。”《慎斋遗书·膈》:“膈证乃七情所伤,郁结不舒而成,最难调整,因失意之由,非药所能治也。”可见,就噎膈病因方面的认识,历代医家均有不同的见解。


舌、咽喉与十四经脉及其经别均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如足厥阴肝经:“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足少阴肾经:“循喉咙,挟舌本”,手太阳小肠经:“循咽下膈”,手少阴心经:“从心系上挟咽,系目系”,足太阴脾经:“上膈,挟咽,连舌本,散舌下”。此外,心、肾、胆、脾、胃、心包、大肠、肺经的经别均与舌、咽喉有联系。所以,五脏六腑的精气不足,或邪气过盛均可致经脉的气血不调,导致中风、喑痱、噎膈的病变形成。


从现代医学角度分析,延髓麻痹主要是由于舌咽、迷走、舌下神经损害所致。本组处方中廉泉、金津、玉液、咽喉穴,其穴下分布有舌下、舌咽神经分支,针刺该穴位可调整受损的舌咽、舌下及迷走神经功能。针刺头针顶颞前斜线、枕下旁线可以增加颈内动脉及椎动脉的血流量,从而改善颈内动脉系统和椎-基底动脉系统的供血状况,有利于受损脑神经功能的再表达。风府哑门穴的深部为小脑延髓池、延髓及其伴行的动、静脉.针刺后可以直接改善脑干区域的血液供应,使治疗更具有一定的针对性:眼针选取上焦区、脾区、肾区,可以直接调整受损的上运动神经元功能,从而改善其支配区的病理表现。此外,针刺治呛穴可使针体经皮肤、皮下组织抵达咽缩肌;针刺廉泉穴可使针体穿过下颌舌骨肌而达至舌根部的舌肌中,对于真性延髓麻痹所致的舌肌萎缩具有较确切的疗效。


田氏临证操作非常强调对于所选取穴位针刺深度刺激强度、行针时间等方面的约束,案3中,对于舌下穴位的进针深度均较临证的一般性治疗有明显不同,此外对于治疗吞咽困难症状,个别穴位的针刺方向尤为重要,本案中廉泉与夹廉泉的针刺方向均朝向舌根,上述量学要素的具体把握对疾病的改善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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