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行头痛

每遇经期，或经行前后发作。多因素体血虚而外感邪气，冲任不足，脑失所养；或肝郁化火，火气上亢，成血瘀而脉络不畅，不通则痛。秦家泰教授调治本病以营卫气血为中心，以通经而调和气血为首务。

病例1：农某，女，40岁，1985年4月5日初诊，病历号：1036。

主诉：经行前后头痛两年余，近来加重。

患者自1983年起经常右侧太阳穴痛，项背不舒，时有发热，恶寒汗出，四肢麻木，身体肌肉疼痛，鼻鸣鼻塞，每于月经前后发作，一般1周自愈。此次经前始痛，经后也痛，一连20多天不止，隐隐作痛。诊查：舌淡，苔白滑，脉浮弱。

诊断：经行头痛。

辨证：病缘于外感，失治邪羁，患者体属卫气不固而营血弱，故每于月经前后病作头痛。治法：调和营卫，疏风通络。

方药：桂枝汤加味。桂枝9克、白芍9克、川芎9克、藁本9克、白芷9克、甘草6克、生姜9克、大枣9克。

3剂，每日1剂，水煎服。

服上方3剂后，头痛减少，效不更方，以后治疗3个周期，不再头痛。随访两年，无复发。

病例2：梁某，女，37岁，1984年8月24日初诊，病历号：1058。

主诉：经行前后头痛6年。1968年，患者怀孕，怀孕期间去打柴，不慎损伤腰部，不久即见腰痛，痛引右足，经治疗病愈。1978年又见右侧头痛，痛连目眶，有时左侧也见痛，但以右侧为甚，多于月经前后发作，但月经正常，痛时呈刺痛、跳痛，长期不愈，伴有耳鸣、恶心等症状，饮食、睡眠尚正常。诊查：舌暗，苔薄白，脉涩。

诊断：经行头痛。

辨证：身妊伤腰，宿瘀阻络，清窍受阻而头痛。治法：活血化瘀，通窍止痛。

方药：通窍活血汤加减。石菖蒲9克、郁金9克、川芎9克、桃仁9克、红花6克、赤芍12克、葱5茎、生姜9克、大枣9克、白芷9克。

煎水后兑酒服，每次服药时于药液内加入白酒几滴。3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10月17日。服上方8剂后，头痛虽有减，但减不足言，效果不明显，病情如故，伴有头昏眼花、耳鸣、腰酸腿软等肾虚症状。舌红不暗，苔白滑，脉右缓、左涩。

处方：麝香0.3克（另包冲服）、川芎15克、桃仁9克、红花6克、赤芍12克、葱9茎、生姜9克、大枣9克、全蝎9克、蜈蚣2条。

煎水后兑酒服，方法同前。

服上方3剂后，头痛大减，后不再头痛，病愈神爽。1986年5月再见头痛，仍以本方加减调治。后随访1年，未再发作。

【按语】身妊闪挫，伤及胞脉，气血伤阻，虽治未彻，宿瘀久留窍络，头痛、耳鸣、恶心等症悉作，经期血行于下而虚于上，既虚且瘀，故痛作而剧，秦教授予以《医林改错》中的通窍活血汤化裁，初诊以白芷、石菖蒲、郁金之芳化开窍代麝香，以期行化久瘀、通窍止痛。二诊效不显，足见瘀踞深久，遂径用原方，且较前加重川芎、葱用量，以增上行头目而通窍之功；全蝎、蜈蚣功擅入络，化瘀而止痛，故加用之；酒性行散，助药行事。诸药合用，方证合拍，故取良效。

经前泄泻

经前泄泻责于脾肾两脏，或由素体脾虚，月经将行时，气血下注冲任血海，脾气益虚，脾虚失运，化湿无力；或由肾虚，禀赋不足，命门火衰，火不暖土，脾失健运，致成泄泻。秦教授主张，本病按脾虚、肾虚分，辨证时应着重观察大便的性状及泄泻的时间，以确定性质，辨证用药。他还强调，妇女经行，血室空虚，治当顾及营血。

病例：卢某，女，34岁，1982年4月23日初诊，病历号：3035。

主诉：经行前腹泻3年。1970年，患者怀孕将足月时跌倒1次，次日早产，出血过多，产后贫血，经调理而愈。近3年来，头昏眼花，耳鸣，腰痛，多汗，饮食减少，每次月经前见腹泻，一般3-7天始愈。近半月来，胃脘部胀满，呃逆。诊查：舌淡苔白，脉细弱。

诊断：经前泄泻。

辨证：脾虚，经血下趋时，中气失摄难固，故而作泻。

治法：健脾补中，益气止泻。

方药：六君子汤合当归补血汤加味。党参12克、白术9克、茯苓12克、半夏9克、陈皮6克、当归9克、黄芪20克、炙甘草6克、菟丝子9克。3剂。

二诊：患者诉服完3剂后，病愈矣。

【按语】大凡腹泻，必关乎脾土。从患者的伴随症状来看，头昏眼花、耳鸣系清阳不升所致，气虚失固致多汗，纳减、脘胀、呃逆亦为中虚表现，舌脉也支持中虚。月经将行时，气血行注于下，中虚凸显，失却对水谷的转运及化布，因而泻作。秦教授认为，调治之法，重在健固中土，故处方以六君子汤益气健脾而固中，合之当归补血汤益气补血，妙在黄芪一味，甘温补中，寓升于固，最切本证，故重量用之。《本草正义》谓黄芪“补益中土，温养脾胃，凡中气不振，脾土虚弱，清气下陷者最宜”。《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诸厥固泄，皆属于下。”加菟丝子补肾益精，健脾止泻，《神农本草经》曰其可“补不足，益气力”，可兼去腰痛。

经前鼻衄

经前鼻衄在辨证时按“经行吐衄”辨证。每因肝经郁火，冲气夹肝火上逆损伤阳络，或因素体肺肾阴虚，虚火上炎，灼伤肺络而成鼻衄。秦教授辨治本病更重于滋阴降火。

病例：陈某，女，29岁，1980年1月9日初诊，病历号：3161。

主诉：月经将行时鼻出血3年余，经期延后。1976年5月后，因单位频繁开展学习活动，患者每晚加班加点整理文件，工作劳累，渐见腰腿酸痛，月经延后10多天，每于月经前则鼻出血，月经量少，色黑有块，有时心烦易怒，经前乳房胀痛，午后面色潮红，五心烦热，睡眠欠佳，醒后有口干，饮食及大小便正常。今天上午鼻出血1次，量不多，色鲜红，经人介绍来就诊。诊查：舌红，苔薄黄，脉细弱。

诊断：经前鼻衄。

辨证：过劳伤肾，水不涵木，肝阳偏亢，木火刑金，以致鼻衄。

治法：滋阴补肾，泄肝止衄。

方药：六味地黄丸加减。生地黄15克、山药12克、山茱萸9克、牡丹皮9克、炒栀子9克、白茅根9克、玄参12克、牛膝15克、麦冬12克，3剂，水煎服。

二诊：1月15日。服上方两剂后，出血即止；3剂服完后，月经即来潮，经量不多，色淡。睡眠较差，身体困倦。舌淡苔白，脉细。遂疏归脾汤加减3剂。

以后8个月内连续经前来诊调理，以上方加减为治。随访1年，未见鼻衄。

【按语】女子过劳，精伤血耗，直接影响月事，肾本被伤，水不涵木，肝阳易亢，月经将行时，血聚于下，肝体失养，阳郁化火，刑侮肺金，而致鼻衄。秦教授治以六味地黄丸中的“三补”为底，合清润肺体之麦冬、玄参，以期水增木涵；牡丹皮、栀子入血分，清降冲逆之木火；白茅根、牛膝降气泄火，有入血而不伤血之妙。

经期眩晕

经期出现头晕目眩、视物昏花，而月经干净后眩晕自行消失。此类病证多见于素体气血虚弱，或久病未复，或痰湿素盛之人。秦教授治晕，以治饮为见长，多以《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之方治疗。

病例：陈某，女，40岁，1981年10月8日初诊，病历号：2013。

主诉：经期眩晕多年，近来加剧。患者于1974年8月行人工流产，术后营养不足，即见头昏眼花，食少倦怠，月经后见眼胞肿，到1977年后眩晕加剧，每于经期发作，发则不能起床，颈项痛，前额也痛，恶心呕吐，心悸，胸闷，三四天后缓解，但倦怠乏力，多梦。约10天左右身体始得恢复，每月1次，近年来发作频繁，10天至半个月1次。诊查：舌淡苔白，脉缓弱。

诊断：经前眩晕。

辨证：气血伤损，无以奉上，乃作眩晕；中虚失运，难免饮停，清阳不升，眩晕频作。

治法：扶中健脾，温阳化饮。

方药：方1：苓桂术甘汤、泽泻汤、小半夏汤合方加减；方2：归脾汤合二陈汤加减。

方1：茯苓15克、桂枝9克、白术12克、泽泻12克、藁本9克、半夏9克、蔓荆子9克、炙甘草6克、生姜9克。

方2：党参12克、白术9克、茯苓12克、半夏9克、陈皮5克、当归9克、黄芪15克、炒酸枣仁9克、远志6克、炙甘草6克。

发作时服第1方3-6剂，平时服第2方调理。

二诊：12月23日。患者来信说，服第1方6剂后，眩晕大减，改服第2方（已上班工作），已服50剂左右，病情逐步好转，除有轻度头昏外，别无所苦。

三诊：1982年5月20日。服上方约90剂，诸症大减，唯月经后头昏，常吐清诞，余无所苦。第2方黄芪增至20克，去酸枣仁、远志，加吴茱萸10克，生姜3片。

【按语】人工流产重伤气血，加之营养不足，延久脾胃之气大伤，运转无能，气血化源虚乏，津液停蓄为饮，经期气血下注，中虚益甚，前贤有谓“无虚不作眩”，故本患眩晕以经期为重。秦教授据证依情并施两方，第1方融用苓桂术甘汤、泽泻汤、小半夏汤，以温化寒饮为主；为防土虚木乘，加藁本、蔓荆子平肝降气。第2方以归脾汤与二陈汤合化，意在健运脾胃，生化气血，以固复后天为重。二诊时，服方50余剂，“久而增气”，正气渐复。守方至三诊，诸症大减，考虑经后头昏系中气不升，故黄芪增量；时吐清涎，盖有寒饮恋碍胃土所致，于是去敛守之酸枣仁、远志，加吴茱萸、生姜以温胃祛痰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