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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无言先生的治学及其学术经验(余瀛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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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9-16

余无言小传


余无言(1900~1963),原名余愚,字择明,江苏阜宁县人。少年时随父余奉仙攻读岐黄,十八岁开始应诊。青年时期去上海向俞凤宾博士等学习西医,一九二九年二次到上海定居。曾与张赞臣合组诊所,并共同创办《世界医报》。三十年代中期,被推选为旧中央国医馆名誉理事兼编审委员,受聘任教于上海中国医学院、中国医学专修馆、苏州国医研究院、新中国医学院等单位,并于一九三八年创办上海中医专科学校,自任教务长。由于长期从事教育,以改进中医为夙志,为中医界培养了大批后继人才。一九五六年膺聘赴京,先后在卫生部中医研究院和北京中医学院工作,曾主持中医研究院编审工作,并参加卫生部主办的第一届西医学习中医研究班教学。临证擅长内、外科,疏方熔经方、时方于一炉。在学术理论方面,赞同中西医融会贯通,提倡“中医科学化,西医中国化”。尤精于仲景学说,主张以科学方法整理诠注《伤寒论》和《全匮要略》。著述颇多,撰有《伤寒论新义》《金匮要略新义》《湿温伤寒病篇》(班疹伤寒病篇)《混合外科学总论》《混合外科学各论》及果经经验录》等。



先父少年时由先祖父余奉仙(清末苏北三大名医之一)教读医经,术业进步很快,一九一八年开始应诊。鉴于当时欧西医学东渐,先父很想兼学西医以丰富自己的医疗手段,遂于一九二〇年到上海,先向俞凤宾博士学西医内科,复向德医维都富尔学习西医外科。后曾参加旧陆军某部任军医官二年。一九二九年第二次到上海定居执业。先与《医界春秋》社主编张赞臣先生合组诊所,并曾与之共同创办《世界医报》,以改进中医为夙志,在一些中医刊物发表论述颇多。一九三四年膺聘任旧中央国医馆名誉理事兼编审委员,受命起草“外科病名式”。三十年代开始,他先后就教于上海中国医学院、中国医学专修馆、苏州国医研究院、上海新中国医学院等中医院校,主讲《伤寒论》外科等科目。一九三八年,先父与张赞臣先生另立上海中医专科学校,延请中医界前辈陈无咎、张伯熙二老担任校长,张赞臣先生任总务长,先父与时逸人先生掌教务。他主讲《伤寒论《金匮要略》及外科学,在办校主教的数年中,从未缺课,虽风雨交加,途水及胫,亦必撑盖而至,故深受学生们的敬爱。蒋伪统治和抗日战争时期,中医教育事业受到摧残,他们诬控中医“不科学”“有碍国际体面”,声言中医不能列入学校系统,并阻挠中医条例的通过。总之,中医的一切合法权益甚至生存都受到威胁。先父不断撰文与之进行斗争,并与余云岫消灭中医的思想进行论辩,为捍卫中医教育事业和中医的合法地位而大声疾呼。


解放后,先父看到党的中医政策逐步得到实施,甚感欣慰。一九五四年冬,他出席了华东及上海市中医代表会议。尝自慰曰:“中医学术得政府之重视,可以安如磐石。昔日者参加中医教育,整编中医书籍,今在政府之重视中医下,其区区苦心为不虚矣。”(见《金匮要略新义·新序》)于会议期间,向


大会秘书处提出改进中医工作提案四则。一九五六年受聘赴京,先后在中医研究院和北京中医学院工作。在中医研究院,与于道济先生主持编审室,曾参与“九种教材”的编写与审订,并为我国第一届西医学习中医研究班主讲过部分课程。解放后的十几年,他为祖国医学的继承、发扬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不幸于一九六三年九月,因脑出血而病故。


整编医经,深研仲景学说


医家的学术思想,较易为后人所了解者,莫过于医著的刊行,先父也不例外。由于他前学医经历是先学中,后学西,二十年代西医西药在我国发展颇快,中医界自晚清至民初,受衷中参西的思想影响相当显著。先父一贯以改进中医为夙志,主张“中医科学化,西医中国化”。尝调:“医分中西,系以国界限之。其实医为仁术,不应有所谓中西之分,宜取长补短,熔冶一炉,以为人民司命,久而久之,使其学说.......成为世界医学。”先父师承丁仲枯(福保)先生之志,“以求中医学术合于科学原理及原则。决从整编入手,初以《混合外科学》问世.......复思中国医学之骨干及精髓,端在医经。仲景《伤寒(论)》及《金匮》,其主方均有颠扑不破之价值,药味少而配合奇,分量重而效力专,认证用药,大法俱备,为世模范。盖其处方精纯,不似后世时方之芜杂。对症用药,有立竿见影之功,深合于科学之原理与原则”(见《金匮要略新义·自序》)。再者,他在三十年代就主张医学的“大自然说”,认为中医之哲学、西医之科学,皆得其一体,均可纳入于大自然,曾撰《大自然医学论》。同时,他对中西医融会贯通亦颇注重,曾于《医界春秋》《广济医刊》《世界医报》《中国医药》等多种刊物发表论著,体裁、内容不拘,从学术论著到随笔、评论,思想论战、医学小说等,均能胜任愉快,笔锋犀利,为学者所重。其著作自三十年代至五十年代,先后出版了《实用混合外科学总论》《实用混合外科学各论》(上册)《伤寒论新义》《金匮要略新义》《湿温伤寒病篇》《斑疹伤寒病篇》共六种,另有医案著述《翼经经验录》,尚未正式出版。在上述著作中,又当以《伤寒论新义》《金匮要略新义》为其代表作,现简介如下。


先父认为仲景《伤寒论》“为中医书之根本医学,其立法之妥善,变方之多端,不独为治伤寒之善本,并且开杂证治疗变化之门”。赞赏程钟龄所主张的“仲景设六经以该尽百病”之说。他还认为张仲景著《伤寒杂病论》,“其自序言'撰用《素问》',然皆沿其名,而不袭其实。虽有六经之名,但文中无一言及于脉络”。指出仲景在六经辨证中并未将手足三阴、三阳的症状完全举出,其所以沿用六经,是因为《素问六经之说“信之者众,积习难改”。同时认为《伤寒论》中所说之阴阳,其义已较窄,不似《素问》之广泛。他作为主张以科学整理的方法发皇古义、融会新知的仲景学说研究者,提出“六经阴阳之说可尽凭乎”(见《伤寒论新义·自序》)的质疑,他强调指出:“仲景之书,重在症候,依症立法,依法立方。”关于如何注解《伤寒论》,他在“自序”中说:“一曰以经注经,即举仲景原文,纵横驰策以相呼应也;二曰以精注经,即系诸家学说,择其精英以相发明也;三曰以新注经,即引西医之新说,矫正中医之谬误以资会通也;四日以心注经,即以予个人之心得及诊疗之经验以资参考也。”书中凡引古说,以不背科学原理为原则;采新知,以能率中医真理为前提。注解中他一贯反对随文训释,其个人注文,大要能依据经义和个人识见予以充分阐析,颇多独到的见解。但在“以新注经”部分,难免杂有“衷中参西”、失之于附会的观点。


张仲景为我国临床医学奠定了基础,先父对此有相当深刻的体会,在同行中有“擅长经方”之誉。但他并不认为仲景方百分之百都合乎科学性,书中明确指出烧祥散方“不可恃”。又于仲景原文中有法无方者,悉依历代注家意见补出方治。对“经文中有最牵强、最费解者,或决为伪文者,悉删去之,附于每篇之末,另为评正。盖删之所以清本书之眉目,附之所以备学者之参考,使知所去取焉”(《伤寒论新义·凡例》)。其自注部分,丁仲祜先生誉其“于会通大旨,多所折衷;于仲景原文,多所发明”。谢观(利恒)先生于本书序言中,赞赏其新颖的编纂方法,指出此书“折衷诸家注释者十之三,发扬原文古义者十之三,会通新医学说者十之四。使三百九十七法成为一合乎科学之新书,与一般粗制滥造之作,窃取日人《皇汉医学》而为之者,试不可以道里计矣”。张赞臣先生认为此书“正误格非,方、喻之芜杂已去;存真删伪,仲景之精义常存”。书中并附大量图表,特别是汤证主治表,条理清晰,对读者习读起到提挈纲领的作用。《伤寒论新义》初版于中华医局(1940年),后复印于上海千顷堂书局,先后翻印达十二版之多。


《金匮要略新义》,初撰于一九四一年,后经多次修改,于一九五一年在上海中医书局出版,其整理方法大致与《伤寒论新义》类似。但先父认为,《金匮》之错乱,较之《伤寒论》为甚,故特循求义理,一一为之订正,“其有不可理解,而且无益于学说之探讨及治疗”以及“辀钩格磔之文,无裨实用者”,概予删削;“采取诸家学说,以脚踏实地为指归,力避空谈,凡运气、阴阳等理论,概所不取”。至于条文的整理法,“有错简者正之,有不续者连之,有骈支者去之,有误谬者改之.......原文篇章中有将数种病合为一篇看,今特分之以清眉目”。先父将《伤寒论》中的霍乱移于《金匮要略》,而有中暍、疟疾并列,将《金匮》“五脏风寒积聚”篇中之“肝者”另立一篇加以诠注,余则删存原文而不予疆释,并将《金匮要略》一书的删文附于下卷之后。又每篇的篇末附有表格,将一篇中诸种汤证及考订异同作系统说明,便于读者查阅。下卷后又附《金匮要略》“注家传记”,系由其门人曾庆瑶等执笔,此篇介绍了历代《金匮》注家及书中所引证的名家传记(共五十九人),颇具特色。


先父在整编仲景著作时有这样的体会:即诠注《伤寒论》时往往易为旧说六经所限而不能尽量发挥;《金匮要略》则是论述杂病的著作,每一病症皆巍然独立,且不为六经所限,更易“钩古汲今,畅所欲言”(见金匮要略新义·自序》)。通过他多年的临床实践,将某些能与《金匮要略》相联系的案例,亦附述于其注本中,以供后学者临证参考。


断证求明确,用药有胆识


回顾先父在数十年的医事活动中,虽以研究仲景学说和从事中医教育事业为主,但其实际工作又以临证占时更多。他是一位理论造诣较深,又能密切联系临床实践的医家。在上海以善用经方著称,恽铁樵先生的高足章巨膺先生尝称先父“一贯重视旧经验,汲取新知识·····富有创新的精神”(见《金匮要略新义·章序》)。这种创新的精神,除贯穿于著书立说中的“研讨新知识,创造新理论”外,于临床治病,亦善于根据具体病情,创制新方。尤长于伤寒温病、杂病及外科病症。湖北胡秉钧先生在看到先父医案著作《翼经经验录》后,总结出此书中所列述医案的“治疗处方,多遵仲景大法”,赞赏先父“断证之明确,用药之胆识,有非常人所能及”者。现介绍数案如下:


(一)夏令伤寒 秦姓,女,四十二岁。一九四二年六月下旬忽患伤寒,时值夏令,恶寒高热,头痛项强,体痛骨痛,周身无汗,脉浮而紧,微有恶心及气急,此真六月伤寒也。询其致病之源,系在电影院中为冷气所逼。以麻黄汤葛根藿香主之:生麻黄、川桂枝各三钱,杏仁四钱,炙草二钱,粉葛根四钱,广藿香三钱。患者受方后听信他人对此方的议论而未敢服,嗣后勉最三分之一量,先有微汗,后复无汗而热。复延余诊治,谢以不敏。家属改延他医治之不效,复请余诊。见其症候未变,而微有烦躁意,因将原方去藿香,加生石膏五钱,一剂而汗出热退神安。后为之清理余邪,微和其大便即告痊可。


(二)春温(痰火发狂) 胡姓,男。病春温不解,邪热入于营血,身有斑疹,色紫黑,肌肤炙手,内热如焚,唇焦齿垢,舌苔燥黄,初则谵语神昏,延至旬日,渐见发狂,四处奔走,如见鬼神,做叩拜顶礼之状,甚或殴人骂詈,诊其脉沉数有力,大便六日未解、小溲短赤,此春温痰火发狂,大实大热之证。故为之处余氏自订方豁痰承气汤:锦纹军、元明粉各五钱,炒枳实四钱,生石膏三钱,全栝楼六钱,粉葛根四钱,川黄连一钱五分,净连翘、胆南星各四钱,石菖蒲三钱,鲜芦根一支。服药后,大便连下两次,状如胶漆,肤有微汗,神志较静,狂态大减,斑疹渐转红润。察其舌,苔已退去大半,大便续解三次,其狂若失,神识清明。后再投以清理余邪兼扶正之品,而病遂愈。


按:豁痰承气汤,即承气汤厚朴,易全栝楼,加生石膏葛根黄连连翘、胆南星、石菖蒲,并以芦根为引,所以去厚朴者,以其温燥故,易栝楼者,能陷胸膈之痰;石膏为斑疹所必需;葛根为阳明热邪所必用;黄连连翘以清心凉膈;南星、菖薄以豁痰开窍。方证契合而药专效宏。


(三)湿温化燥 刘姓,男。夏令酷热,患生湿温,经医久治不愈,渐至谵语神昏,延余诊之。余见其高热,自汗不已,胸闷微烦,渴不多饮,苔腻而灰黄,小便黄赤,大便转燥,三四日不解,此湿温湿热交并、渐将化燥之象。红疹白㾦隐于胸背皮下,六脉迟缓。治以大黄黄连泻心汤三仁汤加减:大黄二钱,川连一钱,生黄芩、飞滑石杏仁泥各三钱,生薏仁五钱,白蔻仁二钱,制半夏、粉葛根、鲜竹叶各三钱。药后大便得解,黏腻而酱黄,小便增多,翌晨白瘩透出,胸闷心烦有减,故二诊、三诊均以首诊方加减。四诊时以清理余邪为主,方用竹叶石膏汤黄连解毒汤加减:鲜竹叶三钱,生石膏二两,制半夏三钱,炙草一钱五分,生薏仁三钱,炒粳米一酒杯。药后热即退清,表里均和。再处以调理本元之方,以扶其病后之虚羸。


(四)重症水鼓 张姓,男,四十余岁。一九三五年患水鼓,腹胀如鼓,曾在上海仁济医院多方治疗并抽取腹水无效。余诊其脉证均无虚象,以傅氏决流汤(见《傅青主男科》)增量与之,疏方如下:黑丑四钱,制甘遂三钱,上肉桂一钱(另燉冲),川桂枝三钱,车前子一两(傅氏原方无桂枝)。


服药后,利尿作用显著,腹水有明显轻减。后以原方减量,再处以香砂六君子汤相间服之,共八帖而痊。后复以此方经治多人,均有良效。盖此方之配伍组织,大有经方之进意,以丑、遂行水治其标,以肉桂温阳培其本,药味精审而方用专捷,故能效如桴应。


(五)产后奔豚 赵姓,女。产后体虚受寒,时有白带,及至产后三日,劳作于菜圃中,疲极坐地,因之感寒腹痛,气由少腹上冲,时聚时散,医以恶露未净治之,不效。发则气上冲心,粗如小臂,咬牙闭目,肢厥如冰,旋又自行消散,先试以桂枝汤桂枝(即桂枝汤原方加重桂枝用量),不效;再以桂枝汤肉桂,一剂知,二剂已,三剂全平。所加肉桂须选取上品,即顶上肉桂五分,嘱令将肉桂另行燉冲与服此案一服后痛大减,而脘腹之积气四散,时时吸气,或行浊气;继服两剂,其病若失。余以实际经验证明,桂枝加桂汤当为加肉桂,盖桂枝气味较薄、表散力大,肉桂则气味俱厚,温里之力为大,此属经验之谈。


以上数案,均系据《翼经经验录》中载述的治例加以摘编整理而成。又先父对外科病症亦颇有经验。常用疗毒丸[卢成琰氏方:巴豆(去皮膜)、明雄黄、生大黄各三钱。上药各研细末,再共研极细,加飞罗面醋糊为丸如梧子大]治疗疔疮及疗毒走黄,轻者每服六至七丸,重者可十丸左右,白开水送服。俟泻下三至五次,再以冷粥汤一小碗,服后多能止泻。此方经治患者甚众,实有良效。


又,先父对内痈的治疗曾予潜心研究,如治肝痈,他以大黄丹皮汤龙胆泻肝汤加减,收效甚宏。又治肠痈及肠痈化脓,他主要是受杨栗山《伤寒温疫条辨》“肠痈秘方”(先用红藤一两,酒二碗,煎一碗服之,服后痛必渐止为效)的启示,自拟红藤丹皮大黄汤:红藤一两,粉丹皮、锦纹大黄各五钱,桃仁泥四钱,元明粉四钱分冲,栝楼仁四钱,京赤芍三钱,加酒一杯煎服。或以此方加减治疗肠痈化脓病症,一般在服药一至二帖后减大黄另加地丁、银花等味。制方之要在于讲求实效,先父能熔古方、今方于一炉,其方药加减既有法度,又能体现其通权达变、照顾全面的特色。


此外,对小儿麻、痘亦有独到的经验,兹不一一列述。


成功之钥——勤、精、博


先父随先祖父奉仙公学医时,主要是以中医经典著作打基础的,通过数年的勤读苦学,加上他有坚实的文史根底,收获较大。青年时期到上海学西医,壮年时定居上海执业。他深知作为一个外乡人,打入十里洋场的大上海,要想站稳脚根,取得发展,必须在业务上精进,并希望在一定的条件下得到一位理想的事业合作者,后得识张赞臣先生,使其如愿以偿,成为生平莫逆之交。他们在学术上互相切磋,生活上关怀备至。从三十年代至四十年代,先父主要在上海各中医院校执教,他每晚认真备课,探讨医经精髓,白天应诊,屡起沉疴重症。三十多年前我在上海同德医学院求学阶段,他曾一再告诫我“学习应勤,术业当精,涉猎须博”。勤、精、博这三个字确实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回忆他备课时,特别是编写《伤寒论新义》《金匮要略新义》等书时,专心致志,废寝忘食,有时我们一觉睡醒,犹可看见他披衣坐于灯下埋头著述,案头一杯浓茶,周围堆满了参考书。难就难在持之以恒,坚持不懈。作为一位仲景学说研究者和临床家,他又以“精益求精”自勉。在学医方面,他主张博采诸家之长,反对囿于一家之言。由于先父长期搞中医教学,学生和门人很多,他对学生差不多都是这样要求的。


谈到治学,先父不仅于医,诸子百家,类皆涉猎,尤好《庄子》《左传》《史记》《汉书》《资治通鉴》等书,撰有《读庄随笔》及《史汉新评》,惜稿本已佚失不存。


先父欣赏陆游“功夫在诗外”的素养,他自己就是一位“功夫在医外”的医家。生平喜吟咏,早年作诗,得先祖父奉仙公指点。奉仙公曾写出“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的名句,不仅句对工丽,涵意尤为深远,素为同行和后辈所称道。先父幼年时熟读唐诗、宋词,对唐代大诗人元稹、白居易的诗风十分仰慕,即所谓“诗体效元和”(先父于一九四七年除夕《自题小影》诗句),对清代著名诗人袁枚所主张的性灵说亦颇欣赏,并喜读明末清初侯方域《壮悔堂文集》,即所谓“文章师壮悔”(同上)。他在解放后曾编印《愚庵诗草》多册,与之唱酬的诗友不下数十人,我的老师秦伯未先生亦为其诗友之一。秦老在和诗中曾有“若把诗人相比拟,君(指先父)如杜牧我(秦师自况)微之”。从上述情况和所引秦老的两句诗,可以看到先父在中年以前亦喜读唐·杜牧(牧之)的诗文,中年以后则更喜爱元稹(微之)、白居易的诗风,而与秦师有同好焉。


由于我是先学西医的,所以先父对我的教诲,首先是让我对祖国医学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他认为这是解决学习动力必不可少的因素。他强调古典医籍的研习尤其是仲景著作,指示我认真学习并密切联系临床实践,一再勉励我要把仲景著作学得深透一些。当我有幸参加一九五五年全国第一届西医学习中医研究班就读后,有一次先父在研究班讲课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学中医和其他学科一样,入门易而深造难。你要想达到较高的学术水平,没有锲而不舍的学习精神,那就是一句空话。”他还多次告诫我:作为一个医生,不管是侧重于科研、教学或临床,“在学术上不可一日无长进”。他又以戏剧界谚语“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生一半”为喻,说明在学习上不停顿,不间断,循序渐进,久久为功的重要性。先父的这些教导,至今仍然是我的座右铭,我带学生和研究生时,也用这些话要求他们。


在本文撰写中,承中医界元老、上海中医学院张赞臣教授提供部分资料和介绍先父早年事迹,特致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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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岐黄炎后人

    先辈之志,弘扬继承

    2022-10-05 16:2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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