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本:拜师取经
我受家庭熏陶,耳濡目染,幼承庭训,从12岁开始读《药性赋》、《汤头歌诀》、《濒湖脉学》等中医入门书籍,14岁随伯父学文习医,除读《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等著作外,还选学一些西医教材,16岁开始跟伯父临床学习,二十岁再拜川东名医冉玉璋(伯父同窗学友)为师,深得两位老师真传,受益终身。
一、从师必得其长 中西双诊效良
吾师郑惠伯,临床诊疗,非常强调用中、西医双重诊断疾病,但只用中医药辨证论治。他要求对每位病员,尽量诊断出属西医的什么“病”,这既能掌握病情及转归、风险与预后,亦能与西医交流时有共同语言,还有利于选择应用。针对西医“病”的有效方药,如青蒿素治疟疾、复方丹参滴丸治疗冠心病心绞痛等等。因此,他要求我从习医开始,即按此方法进行,遵师教诲,至今仍保持这种学习方法。
我在70年代初,曾用三年多时间将西医内、妇、儿科常见的一百余种“病”,认真研读,再将吾师郑惠伯、冉玉璋的中医辨证论治经验,一一对应,使每种“病”既有西医的诊断,又有中医辨证,特别是将两位老师以及其他名师的辨证论治经验汇集其中,待将每个“病”整理完稿后,即呈吾师审阅批改,力争将老师们数十年临床经验继承下来。
这些宝贵经验,又经过余30多年临床运用,长期观察,疗效甚佳,并不断吸收最新成果,加之自己一些创新,因而不断提高了辨证论治水平。吾师指引的这种研习方法,对我习医、业医影响极深,获益终身。
我认为采用中、西医双重诊断,单用中医辨证论治的方法,对当今的中医是非常适用的,特别是在综合性医院工作的中医更为适用。吾师50年代所强调的中、西医双重诊断,单用中医辨证论治的思想,后来各地亦广泛运用。如1993年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基层医生手册》《中西医诊疗方法丛书》就是例证。
我应科技出版社之邀,为两部著作撰写百余种“病”的中医辨证论治内容,40余万字文稿,受到编审好评。例如《基层医生手册》中,急性肾小球肾炎(西医诊断部分略),中医辨证(分型)论治内容:
—、风水泛滥型:眼睑及面部浮肿,继见四肢、全身浮肿,尿少色黄赤,常伴恶寒,发热,咽痛,苔薄白,脉浮数。治法:散风解表,宣肺行水。方药:越婢加术汤加茯苓、茅根、连翘、鱼腥草、地龙。皮肤感染者加银花、地丁、丹皮;高血压者加白菊、黄芩、车前仁、夏枯草;水肿甚者加赤小豆、泽泻。
二、湿热壅盛型:头面四肢甚至全身水肿,皮肤色泽光亮,胸腹闷胀,烦热口渴,尿少色鲜红,舌红苔薄黄滑,脉滑数。治法:分利湿热,解毒凉血。方药:小蓟饮子合泻心汤加茅根、赤小豆、泽泻,减去当归。发热者加银花、连翘、柴胡;尿淋漓者加海金沙、瞿麦。
三、湿盛困脾型:浮肿由面渐及全身,按之没指,甚至阴囊肿亮,尿短少,倦怠身重,胸闷纳呆,苔白腻,脉沉缓。治法:通阳利水,健脾和胃。方药:胃苓汤合五皮饮加益母草。恶风寒者加苏叶、防风。这种诊疗方法,经长期临床验证,疗效确实满意。我还将此诊疗方法,传授于成都中医学院函授生、奉节卫校中专生及西学中学员数百余人,他们毕业后临床运用这种诊疗方法,事半功倍,均获良好疗效。
由此可见,运用中、西医双重诊断,单用中医辨证论治方法,便于在基层推广,为基层医生提高诊疗水平有很大帮助。
二、以方系病与证 举一反三推广
吾师还教我“以方系病(证)”的诊疗方法。例如《验方新篇》中的四妙勇安汤是治脱疽(血栓塞性脉管炎)验方,他根椐脱疽系气滞血瘀,经络阻塞,不通则痛的病机,推而广之,只要是相同病机,不论何病,均可“异病同方”的治疗思路,用该方治疗因气滞血瘀、经络阻塞所致的心绞痛、肾绞痛、胆绞痛等,均获满意效果。
按吾师指引路子,我临床中还悟出,四妙勇安汤加味治疗胃炎、咽炎、胆囊炎、前列腺炎、乳腺炎、盆腔炎、子宫内膜炎、老年性阴道炎诸多西医诊断的炎症,只要与四妙勇安汤病机相同,运用该方均取得满意疗效。
为此,我还专门总结出《四妙勇安汤在妇科炎症中的应用》一文,发表在《中国中医名论要览》专著上。这种以方系病(证)诊疗方法,极大开拓临床思维,增加辨证论治方法,大大提高疗效,受益颇深。
三、临证贵在辨析 治病重在识证
吾师在诊断技巧方面,给予我很多指点,他除强调要四诊合参外,还强调对心血管疾病,要特别重视脉诊、听诊;对消化系统疾病、急腹症,要特别重视扪、触、叩诊;对温病,要特别重视辨舌、验齿;对儿科,要特别重视问诊、腹诊、舌诊;对妇科,要特别重视问诊……例如他对西医诊断不明的发热,以及诊断明确的发热,而用抗菌素无效者,仅凭舌红苔白厚腻如积粉,即诊断为湿热秽浊内蕴膜原,投达原饮加味,屡建奇功。这些诊断技巧和经验,确能提高诊疗效果。经我数十年运用,获益匪浅。
刘某,男,4岁2个月,1966年8月5日初诊。高热6天,朝轻暮重(体温39℃—41℃),经某院诊断为“肠伤寒”,并住院治疗5天,除西药常规治疗外,该院中医以甘露消毒丹、三仁汤、菖蒲郁金汤治之,仍因高热不退,便自动出院来诊。刻诊:体温40.8℃,午后热更甚,面色晦暗,皮肤红疹,神昏谵语,时清时昧,脘腹胀满、拒按,大便不爽,苔黄厚腻,脉滑数。我根据吾师,温病重视辨舌、验齿,儿科重视腹诊的教诲,抓住患儿苔黄厚腻,脘腹胀满而拒按的特征,诊为“湿温”,湿热蕴结胃肠,酿痰蒙蔽清窍。选清化湿热、通腑开蔽法,拟菖蒲郁金汤加酒军:
酒军9g,石菖蒲、郁金各6g,茯苓、法半夏、黄芩、连翘、栀子、佩兰、滑石、木通、竹叶各10g。2剂,水煎昼夜分6次服。次日二诊,服前方3小时后,泻出果酱状大便2次,量多奇臭,便后热退神清,余症大减。守前方再进3剂,每日一剂。8月19日三诊:体温37.1℃,面色少华,神疲懒言,纳谷不香,腹胀便稀,苔薄黄,脉弱。此为湿热邪去,脾胃虚弱,投以参苓白术散合五叶芦根汤加减,以善其后,半月痊癒。
众所周知,湿温早期禁泻下,前医恐“下之洞泄不止”或“下后肠易穿孔”之说,迟迟未用泻下之品。我根据吾师“有病则病受”的教诲,大胆在前医的处方中,仅加酒军一味,意在“釜底抽薪”,通腑泻热,果然药到病除。录四十年前的验案,以说明吾师诊治经验是成功而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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