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升降散治疗产后汗出案(邓文婷 孟繁甦)
王某,女,38岁,2023年4月21日初诊。
主诉:产后汗出2个半月。
症见:产后2月余,逐渐出现凌晨三点大汗,滴水样,可以枕头湿透,胸口以上汗出明显,有潮热感,伴心悸不适,20分钟左右可自行缓解,每晚2次左右,日间也有汗多现象,无明显怕冷。舌红,苔润,脉滑。
西医诊断:植物神经功能紊乱
证型:虚热证
治法:滋阴清热
地骨 20克 牡丹皮10克
龙骨30克(先煎)
牡蛎30克(先煎)
地黄10克 仙鹤草50克
防风10克
水煎服,每天1剂,共7剂。
2023年6月6日二诊:
服药后诸症无改善,改投新加升降散加减:
2023年6月13日及2023年6月21日三、四诊:
汗出、潮热症状明显好转。守二诊方,加用30g生石膏,煎服法同前。
2023年7月5日五诊:
按语:
产后汗出包括产后自汗和产后盗汗两种。产妇于产后出现涔涔汗出,持续不止者,称为“产后自汗”;若寐中汗出湿衣,醒来即止者,称为“产后盗汗”。自汗、盗汗均以在产褥期汗出过多,日久不止为特点,统称之产后汗证。《金匮要略》云:“新产血虚,多汗出,喜中风,故令病痉”,是最早记载产后汗出的病机及表现。《诸病源候论》“产后汗出不止候”,是指产时伤血致“阴气虚而阳气加之”。《校注妇人良方》提出“产后自汗、盗汗”之病名,根据产后亡血伤津,气随血伤的病理特点,认为产后自汗、盗汗均可用补阴血兼益阳气之法治疗。后代医家大多认为该病病机为产后耗气伤血,气虚阳气不固,阴虚内热迫汗外出,故多以补益气血,滋阴敛汗为治则来治疗。
首诊时,患者以潮热、盗汗为特点,伴有心悸,舌红,考虑是阴虚火旺之证,投用清经散清热滋阴降火,加龙骨、牡蛎收敛固涩止汗,防风祛风散邪,再加上大剂量仙鹤草。仙鹤草具有收敛止血、止痢的功效,味涩收敛,取其止汗之功。二诊时患者症状无改善,与预期效果不一致。详细询问病情得知,患者产后住月子中心,大量进补,再仔细观其舌脉和脉象,考虑是内有郁热,迫汗外出,故用新加升降散清热除烦,宣发郁热。新加升降散是国医大师李士懋在升降散基础上,加上淡豆豉、栀子、连翘、薄荷而组成。国医大师李士懋称升降散为“火郁发之”的代表方,僵蚕为君,气薄,轻浮而升,能清热饥解郁;蝉蜕为臣,能祛风胜湿,涤热而解毒;姜黄为佐,大寒苦平,喜祛邪伐恶,利肝胆而散郁;大黄为使,味苦而大寒,力猛善走能直达下焦,深入血分可上下通行,泻火解毒。四药相伍,寒温并用,升降相因,宣通三焦,条达气血,使周身气血流畅,则火郁之邪可得宣泄疏发矣。该患者产时耗伤气血,气虚无力,影响气机的升降出入运动,气本属阳,久郁则化火。腠理调节失常,以致津液外泄,故用僵蚕、蝉蜕、姜黄清宣郁热。而汗出以胸部以上部位为主,则郁热主要在上焦,“治上焦如羽”,多用轻清升浮之品,栀子、淡豆豉、桔梗、连翘既可以清热除烦,又能透邪外出。加上牡丹皮、青蒿、地骨皮滋阴清热,仙鹤草收敛止汗,三诊时诉汗出明显改善,药已中的,故守方调整,最终热清汗止。
“火郁发之”出自《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王冰曰“火郁发之,谓汗令疏散也”,“火郁”指热邪郁而内伏;“发”指发泄、发散。火郁证经典脉象为沉而数,加上一两个火郁的表现,如烦热、汗出、口渴、舌红等,即可诊断。火郁之证主要由气机阻遏而成,“气有余便是火”。气郁病因可分为邪气所郁,七情所伤,饮食劳倦损伤脾胃,升降失司。“发之”为其治则,应以“清透”未治则,且需变法灵活。“清透”二字,清为清热,透为透郁。正如张景岳所云:如开其窗,揭其被,皆谓之发。变法灵活则可根据火热之势、火热之位、火热之因等因势利导,散邪外出。顺应阳气性喜升腾、恶遏伏之性及内郁火热 “上炎下传”之势,一方面顺应郁闭于内的火热之邪上扰之势,向上、向外升散透发邪气郁热,另一方面顺应郁火自上而下的疾病传变趋势,向下、向内降泄郁火,导热下行。
本例患者首诊时,按照惯性思维,与滋阴清热为法,临证未取效,及时调整治疗思路。由此可见,临证治疗,不能固守思维、想当然,仍要以辨证论治为治疗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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