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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名医刘蔚楚经典医案之十三:秋燥兼伏暑案(赖海标)

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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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9-30

原文:


秋燥吐血兼伏暑案


孔丽川,年三十八,住上海横滨桥北四川路永利泰五金行。


孔君当永利泰行经理,盛暑,因商务逾月奔驰,季秋病发,余往诊则在秋末矣。病者壮热烦渴,微喘不食,吐血盈盘,舌干红,困卧而不能起,目张而不能合,时或似睡非睡,则盗汗出,溺短便结,脉洪数。余曰:此燥甚伤其肺津胃液,中西药,或太涩,或太散,未当也。


喻嘉言引《内径》“秋伤于燥,上逆而咳,发而为痿厥”,着秋燥,喻订正“秋伤于湿”,一湿字豕亥之讹。费伯雄谓:解经者多湿燥混淆,推喻公独具只眼,只论中拘定秋不分湿燥,未得圆相,因伸明燥者干也,对湿言之也。立秋后,热气去,燥气来,初秋尚热,则燥而热;深秋既凉,则燥而凉。以燥为全体,而以热与凉为之用,须兼此两义云,固精核之言也。余谓天气有变化,燥病须察热与凉,不必拘定初秋必热,深秋必凉,乃善会前贤之意者。


秋云暮矣,而脉症纯热,肃降肺胃,宜清金保肺饮:金钗斛、南杏仁瓜蒌仁各三钱,茜草沙参各二钱,去二冬、蛤粉、玉竹黄芩、贝母,加鲜杷叶、鲜枸杞根、冬桑叶、茅根,熟蕤仁肉、侧柏炭各三钱,布包旋复花、旧贯众炭二钱,煎服。另多与生藕汁,又以汁下旧十灰散,每服钱半。三剂,喘定热退,血减半,盗汗止,仍不寐不食,不能起,大渴引饮,脉转洪大,舌更全赤。如以硃砂造成,询得胃暑劳苦,已觉时有不适,其为先伏暑热,发于秋燥,热燥合伤其营液,亦可诊而知者也。


玉女煎牛膝,用生石膏一两,知母四钱,麦冬二钱,粳米一小杯,和服鲜生地汁一杯,奈舌赤退,次日复赤。余曰:叶天士谓热病初不甚烧,清导之而反大烧者,烧退再烧者,舌忽变色者,是伏邪外达,甚则肢冷寒战,是正与邪争,脉无变象,则不必多疑。余仍前方三剂,溺渐长,大便秘,未思食,以润肠丸法导其下,以通其中上,是导出伏邪,滋生营液之法也:蜜浸麻仁、秦艽各三钱,大黄二钱,桃仁一钱,皂角仁钱半,去归尾、羌活,加甘草八分,大便得下,舌色退,次日复纯赤如硃砂,计已三次,治病亦已九日矣,虽纳粥,盗汗早止,而令热汗反多,血由唾中带出,神志默默,不能起坐,药效颇迟,余心焦,亟乃决以重剂白虎与之:生石膏八两,知母三钱,旧稻壳五钱,甘草八分,另煎贯众炭、生地炭各三钱,水磨犀牛尖五分,和服。越日始能起坐,不大渴,而未全止。脉右寸关沉数,应从滋降不腻立法也:鲜茅根八钱,重楼金线、金钗斛、真建兰叶、知母各三钱,紫苑、郁金茜草、生龙骨牡蛎各二钱,百草霜、盐水泡黄柏各一钱,藕汁已连日必用,即以此汁,送下旧十灰散,每次一钱。十服,血全止,脉转濡数,足软弱,此时宜滋水制火养肾:酥炙败龟板,大生地知母各三钱,盐水泡黄柏、广皮各一钱,加熟蕤仁肉、川续断杜仲锁阳各三钱,女贞子沙参桑枝百合麦冬合欢皮鹿衔草各二钱,牛膝三钱,即健步虎潜丸加降润法,共治月余乃瘳。


孔君此后往还,敬礼有加,笃厚君子也,或谓此病全是伏暑。余曰:秋燥何尝无,初诊时现状,后脉象舌色,层层变化,知病兼伏暑,远因愧无先见之明,幸药随病转,病已痊愈,差告无罪已耳。又族嫂郑氏一婢,年九岁,初是风热病,迨病重,下午三时,犹能走行而领至余家也。望其色闇白,脉微散,舌苔厚甚,如白灰堆满中,边起突点,真是珍珠舌,告以必服寒药太过,变在顷刻,与四逆汤。不信,傍晚毙矣。此舌亦是不多见者,脉症可辨,法当温运也,附述之。


以上摘自《遇安斋证治丛录》


翻译:


孔丽川,时年三十八岁,住在上海横滨桥北四川路永利泰五金行。


孔先生是永利泰行经理,时值酷暑,因经商事务奔波一个多月,到了农历九月开始发病,我前往诊治时已是秋末了。病人高热,烦渴,微喘,无食欲,吐血盈盘,舌干红,困倦卧床不能起身,眼睛张开不能闭合,似睡非睡,有盗汗,小便短赤,大便干结,脉洪数。我说:这是燥邪深重,损伤肺津胃液,之前用过的中西药物,不是太过收涩,就是太过耗散,属于使用不当。


喻嘉言著《秋燥论》,将《内径》的“秋伤于湿,上逆而咳,发而为痿厥”,订正为“秋伤于燥”。费伯雄说:解读《内经》的人多是混淆湿燥,唯有喻公独具慧眼。《秋燥论》申明:燥者即干也,是相对于湿而言。立秋之后,热气去,燥气来;初秋尚热,表现为燥而热;深秋既凉,表现为燥而凉。因此,燥是体,热与凉是用,兼顾此“体用”两义,可谓精辟之言。我说天气有变化,燥病应该观察热与凉,不一定是初秋必热,深秋必凉,要体悟前贤的真正用意。


秋天都将结束了,患者的脉与症还表现为纯热无寒,治疗应清润肃降肺胃,方用清金保肺饮:金钗斛、南杏仁瓜蒌仁各三钱,茜草沙参各二钱,去二冬、蛤粉、玉竹黄芩、贝母,加鲜杷叶、鲜枸杞根、冬桑叶、茅根、熟蕤仁肉、侧柏炭各三钱,布包旋复花、旧贯众炭二钱,煎服。另外,多饮生藕汁,并用生藕汁送服陈旧的十灰散,每次服一钱半。三剂后,喘定热退,吐血减半,盗汗止,但仍不寐不食,不能起身,大渴大饮,脉转洪大,舌更红赤。考虑为先伏暑热,发于秋燥,热与燥合伤营血津液,这可以从四诊得知。


方选玉女煎牛膝,用生石膏一两,知母四钱,麦冬二钱,粳米一小杯,水煎后,和服鲜生地汁一杯。无奈舌红赤刚退,次日又复见红赤。我说:叶天士认为热病初时发热不甚高,清热疏导之后反而高热的,或是热退又再发烧的,舌短时间变色的,是伏邪外达。甚至可见肢冷寒战,是正气与邪气相争,脉无变象,则不必多疑。我仍用前方三剂,虽然小便渐长,但仍大便秘,未思食,以润肠丸法引邪于下,以通其中上,导出潜伏的邪气,滋养损伤的津液,用蜜浸麻仁、秦艽各三钱,大黄二钱,桃仁一钱,皂角仁一钱半,去归尾、羌活,加甘草八分。服后大便通畅,舌红减退,但次日舌色又纯赤如硃砂。如此这般,共计三次,治病也有九日了,虽然已可吃粥,盗汗也早已停止,但汗出反多,唾中带血,神志沉默,不能起坐。因药效较慢,我心焦急,决心给予重剂白虎汤:生石膏八两,知母三钱,旧稻壳五钱,甘草八分,另煎贯众炭、生地炭各三钱,水磨犀牛尖五分,混合后内服。到了第二日,患者开始能坐起,口渴不严重,吐血未全止,脉右寸关沉数,应采用滋降而不腻的治法:鲜茅根八钱,重楼金线、金钗斛、真建兰叶、知母各三钱,紫苑、郁金茜草、生龙骨牡蛎各二钱,百草霜、盐水泡黄柏各一钱,藕汁已连用日,仍用此汁送服旧十灰散,每次一钱。十剂后,吐血全止,脉转濡数,双足软弱,此时宜滋阴降火养肾:酥炙败龟板,大生地知母各三钱,盐水泡黄柏、广皮各一钱,加熟蕤仁肉、川续断杜仲锁阳各三钱,女贞子沙参桑枝百合麦冬合欢皮鹿衔草各二钱,牛膝三钱,即健步虎潜丸加降润法,共治一个多月后病愈。


从此之后,孔先生对我礼敬有加,可以说是一个敦厚君子。或许有人说此病全是伏暑,没有秋燥。我认为是秋燥兼有伏暑,根据初诊时的病状,以及治疗期间的脉象舌色,反复变化,可知本病是秋燥兼伏暑。惭愧的是无先见之明,幸运的是药随病转,最终痊愈。在此顺便附述一案:我的族嫂郑氏有一丫环,时年九岁,起初是风热病,病情渐重,下午三时尚能步行到我家求诊。望其面色晦暗苍白,脉象微弱凌散,舌苔很厚,好象白灰堆满舌上,舌边有点状突起,这是珍珠舌。我对族嫂说,肯定是因为服凉寒药太多所致,病变发展会很快,要服四逆汤才行。但族嫂不信,结果这小丫环到了傍晚就死了。如此舌相是不多见的,脉症可辨,应当用温运的治法。


按语:


1.辨证方面:对于温病的辨证,发病季节很重要。患者在酷暑季节,因经商事务奔波一个多月,到了季秋才开始发病,也就是农历九月了。病人表现为高热,烦渴,微喘,无食欲,吐血盈盘,舌干红,困倦卧床不能起身,眼睛张开不能闭合,似睡非睡,盗汗,小便短赤,大便干结,脉洪数。刘蔚楚先生认为是燥邪深重,邪热既耗损肺胃津液,又灼伤胃腑血络,因而吐血盈盘,属秋燥无疑。刘蔚楚先生在治疗过程中发现,用药后舌红减退,但次日舌色又纯赤如硃砂,如此这般,反复三次,因此刘蔚楚先生考虑为伏暑在先,秋燥在后,即秋燥合并伏暑,不是单纯的秋燥


2.治疗方面:本案的治疗可分为五个层次:一是用玉女煎牛膝,并和服鲜生地汁一杯,清热养阴,凉血止血。二是用“润肠丸法”引邪于下,以通其中上,从下导出潜伏的暑热邪气,并滋养耗损的肺胃津液。经过以上二个治疗步骤后,疗效是有的,但好转较慢。三是用重剂白虎汤,辛寒清热的生石膏每剂竟用八两(半斤),即250克,另加贯众炭、生地炭收敛止血,水磨犀牛尖咸寒清热,服后诸症大减。四是用“滋降而不腻”的治法,滋阴降火,十剂后,吐血全止,脉转濡数。五是滋养肝肾法。热病后期,邪热虽退,下焦肝肾阴液亦伤,治宜滋养肝肾。共治一个多月,如此危重的疾病终于治愈。


3.本案启迪:本案的眼目在于秋燥合并伏暑的准确辨证。刘蔚楚先生认同叶天士的说法,认为热病初时发热不甚,清热疏导之后反而高热的,或是热退又再发烧,舌红很快变色的,是伏邪外达所致。本案即是如此,用药后舌红减退,但次日舌色又纯赤如硃砂,如此这般,反复三次,因此刘蔚楚先生认为有伏暑,不是单纯的秋燥,是秋燥合并伏暑,这点对辨证治疗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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