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光一治疗呼吸系统外感病的特色
孔老师认为,温病中的“毒”是一个广义的概念,不同病证,毒的具体所指不同,如身热炽盛,口苦而渴,心烦尿黄,舌红脉数,属热毒、火毒之表现;局部红肿疼痛,甚至糜烂,咽喉腐烂,是温毒致病的特点。毒容易与病理产物相合致病,热、湿、痰、瘀与毒交结不解,是温病高热痉厥、闭窍,乃至发生厥脱的重要原因,这些又说明毒的致病性强。
与此同时,孔老师更重视另一种邪毒的存在,这就是那种发热反复不去,病情缠绵难愈,时作时休的病证,其中包括感染性的热证,有温病,也有杂病。孔老师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对一些属于邪毒久郁深伏,反复难愈的病症进行探索,在望、闻、问、切中都有所发现。
祛毒之法当视病情需要而定,邪入之路即是邪出之路,邪留之地即是药物发挥作用之地,临床要顺藤摸瓜,找到邪毒滋生之地。五脏中,肺与外界有直接相通之路,故肺之邪气可由此而出。
肺与大肠相表里,肺热肠实者,通导大肠亦不失为泄肺肠之良法。肺与心同居上焦,肺经之邪可波及心经,故清泄肺热亦为清心经之热扫清了道路。胃肠有上下二口,皆与外界相同,胃肠实则以通导为主。在外感热性病中,邪毒不得清解的原因,多与邪出之路的不畅有关,因此治疗要开邪出之门,清扫邪出路上的障碍。
孔老师尤其留心于探索热性病的诊治规律,经过多年研究,孔老师发现肺、少阳、肾之间在热性病的传变发展上有一定的内在关系,他称此为“肺系一少阳一肾系”相关体系。这一认识的形成源于孔老师深入理解《灵枢·本输》篇“少阳属肾,肾上连肺,故将两脏(肺与肾)”的论述并把它灵活运用于温病的辨证治疗之中。
他认为上焦病不解即传中焦,并非指肺经之邪一定传入阳明,而主要是传入少阳,再由少阳进一步内传,即肺系与少阳在外感热病的发展变化上有内在的联系。
《灵枢·本输》的这句话本义指肺、少阳、肾三者在生理上的联系,孔老师用以说明外感热病病理变化的实质,揭示温病在卫气营血和三焦辨证纲领指导下更为细致、更为具体的病理过程,无疑对确定病位、识别病机、预示传化、选择方药等都有指导意义,也使治疗更有针对性。
孔老师祛邪首重调畅气机,而人身之脏腑以肺位最高,主一身之气,因此调气当以宣肺利气为先。宣肺利气法除了应用于肺经本身由于邪实而气机闭阻之外,还常常应用于肺经热盛,邪毒旁及他经的病证,这一类病证孔老师称为肺系相关疾病。
孔老师在“肺系一少阳一肾系”的辨证体系中更重视肺系病变对整体产生的影响,重视和充分估计肺之气机失畅对全身气血、水液代谢等各方面的不良作用。
在临床实践中,他用宣肺利气解毒方药治疗由于肺经病邪郁滞不去,涉及他脏功能和气血的病证,治好了很多缠绵之疾,所用之药大多轻清宣通,行气通络之品。
宣肺利气解毒所选用的轻清宣透之品,孔老师是从常用的药物中选出前胡、桔梗、牛蒡子、连翘、杏仁、僵蚕、薄荷、芦根等味,组成了基本方,并定名宣肺解毒汤。此方药物气轻味薄,质地轻扬,有外宣内清、利肺解毒之效,不但是治疗风热外感,气逆咳嗽的基本药味,而且可治疗肺系相关疾病,能起到肺与其相关脏腑同治的效果。
董某,3岁,于1991年7月12日来诊。
发热一周,伴有咳嗽,咽有痰滞。曾服麻杏石甘汤2剂,肌注青霉素3日、每日160万单位,热未退。昨夜体温达39.5℃,22时许突然抽搐,目上吊,面色发青,当时送医院急诊处理,给予退热、镇静治疗。
今晨热减,鼻衄少量,诊时指纹青,口周发紫,身热少汗,时作小惊惕状,咳嗽痰不畅,脉浮数而滑,舌尖红赤,苔薄白少津。
证属暑风外袭,郁于肺胃,肺气失于宣畅,使热毒走络而引起肝风,故发抽搐。用宣肺解毒汤加味宣解肺中热毒,畅气机而调升降。
处方:前胡8克,桔梗8克,牛蒡子6克,连翘10克,杏仁8克,僵蚕8克,薄荷4克(后下),芦根15克,蝉蜕5克,荆芥穗4克,忍冬藤15克,苏子梗各4克,神曲15克。
一周以后来复诊时家长说,上方服3剂,微汗出而热退咳减,未发生抽搐;服至5剂,痰减精神转佳。近日贪食,肺胃不和,大便不畅,偶尔又发惊惕。
此为积食生热,仍以宣肺解毒汤为主,加莱菔子6克,黄芩5克,鱼腥草15克。服4剂后,脉静身凉,大便调,嘱家长要精心护理,勿再伤饮食。
此患儿动风乃由初治失于宣畅,气机受遏,热毒被逼,从肺走于肝络。宣肺解毒汤宣肺清热解毒,开出邪之门户,方中僵蚕、薄荷、牛蒡子本身又入肝经而散风热止疼,加入利气化痰、清散风热药,终使肺与肝之痰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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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承学札记》2024年丨主编/赵岩松、孔德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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