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城  丁惠风 乃室  单腹胀  治案

初诊，腹胀之脉虚小无力，为一忌，兼喘嗽不已，饮食不进，腹硬如石，中有一大块，不时上攻贯膈，嗽则牵引而痛。

此上下浑如两截，中土（中焦脾胃）不能转输，失天地运行之常，是以腹胀而危。非一法可以了事者。姑先进小青龙汤一剂，俟有佳处再商次诊（试用，有效再诊）。

今日嗽减气平，腹中宽展，是小青龙汤一法（言法，应该不是用的小青龙汤原方）已应矣。然揣目下病情，治宜开鬼门，洁净府，使上气下济，下气上旋，所谓大气一转，其积乃散（《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也。若仅仅行气宽中、健脾消胀之药，不足与也。

余方（消水圣愈汤）莫畏其峻，二三剂后自有效验。其方义勿赘，一任诸公思而得之耳。越三日，复诊处方，以为何如？

淡附子一 桂枝三 细辛一 麻黄一 知母三 生甘草一 生姜三钱 大枣三个

妇年五十余，自九月腹胀至十一月，渐加咳嗽气急，饮食稀少，腹胀，甚而有一大块不时上攻贯膈，嗽一声而块痛莫当，昼夜不眠，扶坐片刻，亦无力以胜。

捡（查看）其方药，不过见胀治胀，始以木香、厚朴、茯苓、川椒目等味行气利水；继以白术、党参等味补虚实脾，而胀如故。历更数医，俱不出此。

后又有认为肝气者，用当归、柴胡、白芍、香附、茯苓、半夏、佛手柑、宣木瓜之类，不效。旋改景岳三阴煎（当归二三钱 熟地三五钱 炙甘草一钱 芍药酒炒二钱 枣仁二钱 人参随宜）加香附、佛手柑。方立而余亦至，其子持其方示余。乃面折（当面反对）之曰：胀病用熟地，除肾气丸外未之见也，先生何遽用此？伊曰：肝病致胀，法当滋水，以木得所养而生，木平则胀消矣。满口庸论，似是而非。余知其惑于邪说者深焉，姑不与辨，引身而退，任他用药。

才投一剂，而腹胀倍加，块硬如铁，粒米不入，遂至危笃。乃复哀求余治。

诊脉虚小无力，胀病大忌，兼之外证如此，甚属棘手。谓曰：胀病多由天道不下济，地轴不上旋，运行之常一失，有似否卦之义（否卦，乾上坤下，阴阳不交之象）。昔喻氏立治胀三法，曰培养，曰招纳，曰解散（《寓意草·面议何茂倩令嫒病单腹胀脾虚将绝之候》:“明乎此,则有培养一法,补益元气是也,则有招纳一法,升举阳气是也,则有解散一法,开鬼门洁净府是也。三法虽不言泻而泻在其中矣,无余蕴矣。”）。此证以解散为主，但其药峻而功大，所患者病家信之不笃耳。

其子涕泣而道曰：先严素称先生方与众不同，昔之闻于过庭时者屡矣，悔不早就医治。今家母病势至斯，悉凭先生用药，何敢致疑？

余思先以小青龙汤一剂。水饮涤而嗽减气平。次日即用消水圣愈汤，接服一二剂，而腹中大块乃得移动，颇觉小些，服三四剂，胀消一半，可进粥饮，服六剂而能起床大解，自言非独解前宽胀，即下气通一次，亦爽快无比。

无如岁聿云暮（年终），归期在即。其子于临行时索一善后药方。余一时不能悬拟（凭空处方），默思此症用喻氏解散法既效，岂不可再用培养、招纳二法，用之以善其后乎？然而病势已退，方难遽定，不如守中医不服（有病不治,常得中医）之法。其子曰：不服药何以善后？余曰：然，不服药固不可，妄服药亦不可。试于不服之中求一服之之法，宜甘草生姜大枣汤调养脾胃，是或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