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寒慄案(孟琳昇、赵满华)
秦XX,女:28岁。1979年5月3日初诊。
患者月经量多,半月一潮,已持续十月有余。近半月来,出现每晚定时性发冷抖颤,诸医弗效,转我所医治。细审病情,恶寒肢厥,每作于夜间十二时,由轻渐重,晨四时后,开始大汗,如水流漓,甚至被褥全濡,难以入寐,直至黎明,汗止慄定,夜夜如此,时不小违,伴见气,短心悸,食后腹胀,带下量多,少腹冷痛,经色紫暗而质清稀,挟有凝块。察其形体消瘦,面色暗晦,舌淡紫苔薄白,脉沉弦细,血压70/50毫米汞柱。此乃出血日久,血脱气伤,亟当益气助阳,佐以敛汗固表。
黄芪30克、白术12克、陈皮10克、党参12克、柴胡3克、升麻3克、甘草3克、当归12克、附子10克、浮小麦30克。一剂水煎,分二次一日服。
二诊(5月4日):药后血量减少,余症如前,更添咳嗽夜剧,痰多黄稠,咯吐不爽。虚象毕具,补之不应,棘手殊甚。思及《伤寒论》论述厥阴病时,有“厥阴病欲解时,从丑至卯上”之论,而患者反在丑时病剧,似应从“无邪本伤者,从丑至卯剧”以反面理解。因投顺接阴阳之乌梅丸加减。
乌梅12克、细辛3克、干姜6克、黄连6克、当归12克、附子12克、桂枝12克、党参6克、黄柏10克、沙参20克、枇杷叶12克。水煎,二剂,服法如前。
三诊(5月12日):首剂药尽当夜,恶寒颤慄即大减,汗出亦少。二剂后即彻底消失,出血及其他症状,均已显著好转。继予八珍汤类,调理而愈。追访丰年未见复发。
[原按]人体阴阳气血,随经络运转不息。荣卫之气,莫不循手足三阴三阳而运行。十二经之交接,始手太阴而终足厥阴,昼夜运行,各随值时,如环无端。若欲作再度运转,必借阴阳气相接顺,方能由肝经顺交了肺经。厥阴气旺丑时,太阴时值在寅,子丑之时,肝胆阳气初生之际。本例患者,失血肝虚,厥阴失养,血脱气耗,肺气亦伤。肺虚则气失听主,肝伤而体弱用强,以致当其经气交接之时,反而阴阳不能顺接。《伤寒论》说;“凡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阴经气不充,虽值丑旺之时,无力使经气顺交太阴。血伤及气,阴伤及阳,阳虚则寒,故厥冷而战慄,四小时后,时当属寅,经气虽至太阴,但终因气虚卫表不固,故大汗如洗,及至黎明,不仅经气“复会寸口”,抑且“阳气者,一日而主外”,正当白昼阳旺,故阳气振奋而使寒止汗收,战慄平复。治疗时,初据证情选用补中益气汤,虽辨之无误,但缘经气不能顺接,故补之未能如意。进而选用乌梅丸方,寒热平调,承顺阴阳,再佐沙参润肺助开,枇杷肃肺助降,从而使阴阳顺和,经气交通,升降复常而厥阴病愈。
[编者按]本案主治者深明经脉营卫运行与时相应之理,且知《伤寒论》,故折证遣方能达幽微,而取奇效,给人以无穷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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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琳昇、赵满华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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