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某，女，14岁。1985年4月2日初诊。

自1984年9月份，月经初潮起，至今1年余阴道出血淋漓不干净，时而量多如注，时而漏下淋漓难尽，有时持续数月之久，有时1个月仅干净几天又潮。这次月经于3月6日来潮，至今近1个月仍未干净，期间曾服止血药无效，家属拒绝用激素治疗，现已用纸6刀，色鲜红，量时多时少，无血块，无腹痛；平素大便干，头昏，腰痛，纳差，口不干，时心烦；追问病史，自幼爱好体育运动，月经来潮后亦未终止，后因长期出血才不得不停止，现每劳累后出血增多；形体消瘦，面色萎黄，舌质红，苔中心微腻，脉细数。此脾肾亏虚，气血不足。治宜健脾益气，滋肾养精。

太子参15克、生熟地黄各30克、山药15克、墨旱莲20克、甘草6克、阿胶15克、白芍15克、冬山楂炭10克。

二诊：1985年5月9日。服药后月经于4月8日干净，这次月经于5月7日来潮，量多，经期大便溏，欲呕，心慌，乏力，舌稍红，苔薄，脉细数。继服上方加半夏10克、荆芥炭4.5克。

三诊：1985年5月16日。这次月经5月7日至5月15日，经行8天干净，用纸3刀，经后头昏乏力、心慌、口干喜热饮、恶心感消失，二便正常，但仍纳差，舌质偏淡，苔薄，脉细数。上方去姜半夏、荆芥炭、太子参，加党参15克、炒枣仁10克。

四诊：1985年7月14日。这次月经于6月24日来潮，6天干净，用纸2刀余，无特殊不适，仅经后感头晕、乏力，舌质淡，苔薄，脉细。继服上方，加山茱萸15克，生熟地黄改成熟地黄20克。

【按语】本例或血下如注，或淋漓不尽，交错出现，并见头昏、乏力、纳差、面色萎黄，可见脾胃虚弱，不能摄血归源使然。每动则加剧者，乃动而耗气伤精故也，又患者年方二七，肾精未实，肾气未充，处于生长发育的重要阶段，古人有少女治肾之说，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青主曰：“经本于是肾”，崩漏乃经乱之甚也，观其崩漏并见腰酸腿软，肾虚确有之。正如李梃曰：“脾胃有亏，下临于肾……迫血下漏。”从阴阳论之，长期出血阴分必亏，阴虚生热则舌红、脉数而烦，阳随阴泄，亦因之势微。虽年少之人火炽血热，毕竟崩漏日久，气血俱亏，既脾胃不足，气血俱虚，救治应补益脾肾，益气养血。方用太子参、山药、生甘草补脾胃，一则益生发之气，使脾气升腾，血行经络，则无复崩矣；一则甘味药补气举世皆知，殊不知甘能生血，甘能养脏，此阴生阳长之理也。这里妙在补中气不用党参、白术、炙甘草，而易以太子参、山药、生甘草，以其补气而兼能益阴，味甘而无温燥之性。崩漏之症本动之有余，治必以静镇之，如用参术，益助其烈，更竭其阴，况患者舌红、脉细数，已有内热之象，治之稍有不慎，致祸甚速。又脾不健运，损及肾水，单补脾胃，不顾肾亏，终不尽病情。故用生地黄、熟地黄、白芍、墨旱莲、阿胶养精血，阿胶、墨旱莲又有止血之功。冬山楂炭消肉食导滞，因其舌中心苔腻，炒炭又有止血之妙。血止后既将太子参、生地黄、熟地黄改党参、熟地黄，加山茱萸，补脾肾以固其本，补其虚。此时崩漏日久，阴精阳气虽养阴用太子参、生地黄又力嫌不足，非党参、熟地黄不足为功。山茱萸强阴益精，涩精气。崩漏日久肾失封藏，固涩肾精尤为重要，又非补肾健脾等法所能代替。古人治崩有塞流、澄源、复旧三法，黄老治崩虽不尽止法，亦不违背此旨，不重于止血，而重在澄源固本，又澄源固本不碍于止血，其用药精细即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