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胶琐谈
阿胶能补血可谓妇孺皆知,好象广告词里就有。至于为什么补血,有人说阿胶富含蛋白质及矿物质,包括铁元素,能够为造血提供原料,这样解释虽然什么人都能听明白,但过于粗俗,中药西用,丝毫没有牵扯到中医的医理。
我们先来看一下中医中的血是怎么生成的,一般认为下焦阳气出阴生成气,上焦阴从阳降以生血。血是阴中含阳,周易说卦中坎为血,为赤,可以说血是水中插入了阳气(颜色变红)形成的。饮入于胃,通过脾气散精上归于肺,肺把这些水分配一下,一部分下输膀胱,水精四布,另一部分水用来生成血液。这部分水只有在上焦接受阳气才能生成血(阳入阴中),也有人说是肺阴下降入心能生血(阴入阳中),不管是阳入阴中还是阴入阳中,总之就是需要阴阳和合,孤阴孤阳都不能形成血。所以上焦的心肺是血的加工厂,肺提供阴,心提供阳。只有两者都正常工作并且协调配合才能加工成血,如果由某种原因引起阴阳不平衡,阳气过强甚至生成火了,肯定造血功能减退而形成血虚。治疗当然是抑阳补阴甚至清火。具体用什么方法要看阳亢到什么程度,如果已经到了上火的程度,那肯定是栀子,黄芩,石膏等清热药,但有时只是阴虚,火热不明显的时候就不适合用清热药,因为投鼠忌器,用清热药有时是破坏性的,就象失火时屋里屋外已经都燃烧了,这时不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要拼命拿水浇;如果只是屋里太热了,或者只是烧了一点东西,这时也从屋外拼命浇水就得不偿失了。不如把水运到屋里去降温或灭火。这时就用到了阿胶,阿胶可以潜入到内部去养阴,它善于潜行。
这要从它的产地说起,我们知道中国有江,河,淮,济这四渎,四渎就是四条能独立入海的河流。其中江,河,淮都很熟悉了,不用解释,唯独济水奇怪,地图上找不到它。因为它是一条暗河(也不完全是暗河,是三隐三现),据说发源于河南省济源市王屋山上的太乙池,途中当然经过东阿县,再往后好象济南的泉水都和它有关。从表象上说流在地下的水肯定比地上的水要重,从实际上说济水也确实比较重,因为它流淌过程中溶解了很多矿物质,1994年,山东地质局的化验结果表明,东阿地下水矿物质含量高于一般水质几倍乃至几十倍,比重高,为1.0038,相等于每50千克比一般水重1.5至2千克,用这种水做成的阿胶当然也就象济水一样善于潜入内部。同时,它是用驴的皮熬成的,皮和肺有联系,所以它首先能入上焦(当然也能入大肠)。这样综合起来说,阿胶可以潜入上焦心肺以滋阴,对上焦阴虚阳盛造成的生血不足也就起到了治疗作用。所以阿胶是从源头生血,生成的血可能首先存储在心包络里,心包络再向下流到肝,因为二者都属厥阴,肝又为藏血之脏。
可见,说阿胶补血没有错,但并不是适用于所有血虚,只有阴气不足的血虚才适合用它,如果是阳气不足的血虚肯定要用补气药。用每一味中药都要有中医理论的支持,中药西用是没有前途的。其实,确切的说,把阿胶归结为补上焦心肺之阴比较合适,它补血只是结果,不是原因。《小儿药证直诀》中有补肺阿胶汤,以阿胶作为君药,用来养阴补肺,清热止血,也证明了阿胶和肺阴的关系。王好古说:“肺虚损极,咳唾脓血,非阿胶不能补。”因为肺与大肠的表里关系,阿胶又成了大肠疾病的要药。如老人虚秘,用阿胶,葱白为方,即是以阿胶益阴,葱白达阳气。同时它又能治疗痢疾滯下,这里当然不是痢疾初起,肯定是长期痢疾造成的阴液耗伤,如果湿热未尽还应该配伍清热利湿药物,如驻车丸里面就有黄连。
总之,益阴药物很多,但阴性亲下,造成补阴药多集中在下焦,如地黄,玄参,龟板等,上焦滋阴的也有,如天麦冬,沙参等,但不善于潜入阳中以滋阴,就象救火时在建筑外面喷水,而不是把水运到建筑里面,所以使用时多少会有些伤阳(这时阳是外壳,相等于建筑)的顾虑,唯有阿胶取质重之水熬乌驴之皮(由皮做成所以补肺),可以潜入阳中补离中之阴(离中之阴也就是肺阴,因为肺贯心脉),滋阴而不伤阳,这或许是它的可贵之处。至于阿胶是不是粘腻生湿,这个不能一概而论,和用量有很大关系,就象煮饭,放一两米和放半斤米粘稠度肯定不一样,怕它滋腻的话不妨减少用量。象我们平时吃的肉皮冻,感觉肯定有甘寒滋阴的效果,但如果把肉皮冻做的象木工用的水胶一样粘稠,恐怕就没有这种效果了,而会变得滋腻碍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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