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三十岁外到福建省亲，时鼠疫盛行，人多倒毙，陈花埭妻黄氏，两腋结核，旋即晕厥，以殓服卧底，幸能灌药，以王公清任血府逐瘀汤加减，另重用僵蚕、蝉蜕、皂角刺煮水煎药，又研川麝香六分，分次开灌。至第六夜核消。左足心涌泉穴起一小血泡，挑破血流即醒，大渴有汗，用白虎汤，生石膏渐至斤余，加竹茹八两，月余乃瘳。

翻译：

我三十多岁时到福建探亲，恰好鼠疫流行，病死的人很多。陈花埭的妻子黄氏也不幸染上鼠疫，两腋下长出结核肿块，并很快出现昏迷，不省人事，家属已用殓服垫在黄氏身下，以准备后事了。幸好还能灌药，方用王清任的血府逐瘀汤加减，另重用僵蚕、蝉蜕、皂角刺，煮水煎药。此外，又用川麝香六分研末，分次灌服。到了第六个晚上，黄氏两腋下结核终于消散，左足心的涌泉穴涌起一小血泡，挑破流血后病人终于苏醒。病人口大渴，身有汗，改用白虎汤，重用生石膏，剂量逐渐用至一斤多，另加竹茹八两。一个多月后，病人黄氏终于痊愈了。

按语：

本案先用王清任的血府逐瘀汤加减，虽然文中没有明言如何加减，因患者昏迷，且加入了麝香，推测很有可能是用通窍活血汤之意。通窍活血汤亦出自清代医家王清任，是以通窍为主的活血散结方。通窍活血汤由赤芍、川芎、桃仁、红花、老葱、红枣、鲜姜、麝香等组成。方中桃仁、红花能活血通经，消除瘀滞，是血瘀症通用的基本药对，也是王清任在各活血化瘀方中的必用药。川芎辛温香窜，行气活血，为血中之气药；赤芍活血散瘀，行血中之瘀滞。本方最大的亮点是用麝香一药。麝香性味辛温馨香，能开诸窍，温通经络，兼以活血散瘀，尤其与桃仁、红花、赤芍、川芎等相配，能增强活血化瘀功效，所以王清任特别指出，“方中麝香最为要紧”。此外加僵蚕、蝉蜕清宣透邪，皂角刺味辛性温，消肿排脓，祛风杀虫。六天后两腋下结核消散，病人左足心的涌泉穴涌起一小血泡，挑破血流后病人苏醒，此是邪从表出。病人苏醒后口大渴，身有汗，为阳明热证，改用白虎汤，重用生石膏，剂量逐渐用至一斤多，另加竹茹八两清热和胃，病人黄氏终于痊愈。从本案治疗用药可知，不论病重如鼠疫，中医治疗应谨守辨证施治，做到“有是证用是方”，方证相应，方随证出，才是正途。此外，每剂药生石膏用至一斤多，竹茹也多达八两，可谓治乱当用重典，病重用猛药，否则即使对症，如果药轻效微，隔靴搔痒，也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