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湿
湿邪是中医学中独有的概念,现代医学中没有湿这个说法。湿和燥是相对的,都是自然界中的现象,和人的健康状况有什么关系呢?“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因此人体不可能摆脱天地之气而独立存在。中医认为人体和自然界是相感应的,所以自然界的气候现象也能影响到人体的气机运行。自然界的气候状况如果按照五行来分类,可以分为风、热、湿、燥、寒五种,分别对应于木、火、土、金、水五行。这五种气候大家都有直观的体会,但若要说出其背后的道理,就不太容易了。大部分中医书都只讨论现象,没有介绍现象内部的机理,我们就试着用通俗的方法把五气形成的机理做一下探讨。
其实这五种气候反映了自然界之气处于不同的运动状态,先来说寒热,热和寒是一对温度概念,和物体分子的无规则运动有关,运动的越剧烈就越热,反之就寒。这种概念转换为中医对自然的认识就是,气动则生热,静则生寒。再来看风,风和热一样也是动的,和热不同的是,风运动有一定的方向,不像热是无规律的分子运动,刮风时所有的分子都有一个大致相同的流动方向,可以说风能把一团杂乱无章的气机梳理顺畅,所以气流行则为风。对于寒热风都比较好理解,那么燥和湿对应了什么气机状态呢?它们反映了气的排列是杂乱拥挤还是规则通畅,如果这团气排列的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并且拥挤不堪,这可以说是湿的状态;如果排列的井井有条,非常通透,那就是燥的状态。
我们可以把天地之气比喻成蜜蜂窝,如果这个蜜蜂窝建的横七竖八,毫无规律可言,蜜蜂在里面懵作一团,非常的窒塞,这时可以叫做湿;如果蜜蜂窝建成规律的六边形,蜜蜂可以顺畅的出入,毫无阻滞,就可以叫做燥。
我们可以体会一下,夏季暑热蒸腾的时候,到处都充满潮湿,给人一种黏黏糊糊不爽快的感觉,这说明了天地之气处于一种杂乱无章的状态。到了秋季天气一转凉,那种湿乎乎的感觉消失了,代之以一种清爽的感觉,这说明天地之气恢复了有序性,有了这种有序性,气机就变得通透洁净,没有有序性,气机就是窒闷污垢。
话说东南地区的人常笑话西北地区的人不讲卫生,认为西北人经常不洗澡。如果真正到了西北就会发现,确实不用频繁地洗澡,因为西北的气候是干燥洁净,基本不怎么出汗。而东南地区天天湿气蒸腾,身上经常潮乎乎的,当然要脏的快。古代认为岭南地区多山岚瘴气,就是因为东南方的气机不通透,窒闷而容易藏垢。古人在有瘴气的山区里行走有时要佩戴香囊,靠香气来驱逐邪气。到了西北干燥的沙漠地区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中医中认为秋季属于燥金,为什么把燥和金联系起来呢?因为金属的东西都有通透性,无论是导电还是导热性能都非常好,这是由其内在结构决定的,金属的原子排列都是整整齐齐,像城市中的街道横平竖直,电子可以在里面顺畅的移动。暑季属于湿土,把湿和土联系起来,土的反应性在各方面都很缓和,它导电导热都非常差,就算敲击也不会发出金属般清脆的声音,什么东西都在它这里阻断或缓冲了,这就说明了它的内部结构是无序的,像城市中的街道横七竖八,并且车水马龙,所以土和湿是同性的。我们再来看一下金属的特点,它有固定的熔点,不是以固态形式存在就是以液态形式存在,绝不会有一种泥泞的状态,这也说明了金的性质“爽快”,再看松香、饴糖等混合物,到达一定温度后会出现黏黏糊糊的状态,既然黏糊就不会爽快,就对应于湿。所以说清脆的性质属燥,软乎的性质属湿。
明白了湿邪的本质就可以知道:祛湿的方法虽多,概括起来不外乎两种,一个是条畅气机,一个是淡渗利湿。就像街道容易堵车的处理方法,一是把马路修的井然有序,二是减少路上的车辆。
那么湿又分为湿热和寒湿是怎么回事呢?刚才说过,气动则生热,静则生寒。一团气被阻挡的运行不畅了,如果它还有实力,还想挣扎着运行,那么这团气会变得更加热闹拥挤,这种状态就是湿热;如果这团气实力不足了,在一个不通畅的环境中,它可能干脆停下来不动,这种状态就是寒湿。
湿邪郁滞日久可以化热,由湿而生的热和普通的热是有区别的,湿热有郁闭性,不像一般的热容易散开,就像在一个密闭的容器里面又热又挤,时间长了就会变质,最后会形成热毒,热毒形成以后会腐蚀正常的气血,使气血腐败出现疮疡,如口舌生疮,大便下血,皮肤疖肿等等都是热毒的表现。可以说湿毒就是湿邪在量变的基础上产生质变了,我们说湿邪就是由于某种原因使机体的气机产生壅堵,这团气并没有变质。像马路堵车一样,把交通堵塞疏通开以后,车还是正常的车。湿毒就不一样了,它是气机拥挤的厉害,这团气聚集起来以后改变了性质,它们造反了,变成了恐怖组织之类的团体,这样它会对正常的气血进行伤害,表现出一系列“毒”的性质,比如出现红肿热痛。因为热的性质是动,寒的性质是静,静就不会祸害正气,所以毒大部分都是热性的,寒性的也有,非常少。对付湿毒不能用一般的清热燥湿方法,这些方法力度不够,而要用清热解毒药,比如黄连、黄芩、大黄、蒲公英等等。清热解毒药一般都非常苦寒,性寒能够清热,而味苦能干什么呢?在五行当中苦味属火,火有发的作用,所以苦味在体内可以发破,它起的作用就像一颗手榴弹,能够把结聚的毒气炸开,然后用寒性把热气灭掉,这样就把变质的湿毒去除了,当然具体用药也不是单纯用清热解毒药,因为对待叛变的邪气不是光爆破就算完的,爆破开了总还要把残渣打扫干净,不然这些残渣仍然在原地堵塞着,所以在开破的同时也常配合疏通气机的药,活血的药等等,让这些药物综合起来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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