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伯仁先生传（张钟毓）

求道

时间：2023-04-14

滑君，名寿，字伯仁，自号为撄宁生（以上见宋濂《十四经发挥》序），世为许襄城大家。

元初，祖父官江南，自许徙仪真，而君生焉（以上见《医学入门》小传）。后又徙余姚（见《中国医学史》）。笃实详敏（句见揭汯《难经本义》序），好学能诗（见《中国医学史》滑寿传）。习儒，日记千言，操笔为文（三语见《医学入门》），温雅有法（见宋濂《十四经发挥》序），而又长于乐府（见《医学入门》）。

京口王居中，名医也，客仪真，君从之学，授以《素问》《难经》。君卒业，乃请益曰：“《素问》详矣！独书多错简，愚将分象经度等为十二类，抄而读之。《难经》又本《素问》《灵枢》，其间营卫脏腑，与夫经络腧穴，辨之博矣！而缺误或多？愚将本其意旨，注而读之。何如？”

居中跃然曰：“甚矣！子之善学也；速为之！”（以上见《中国医学史》滑寿传）说者谓君之理识契悟过王氏焉（《医学入门》曰：受王居中习医，而理识契悟过之）！

其后，又学针法于东平高洞阳，尽得其术（以上见《中国医学史》滑寿传）。

其学盖仿于东垣李先生，精于诊而审于剂，愈疴起痼，活人居多（以上见刘仁本《难经本义》序），遂名于医（见张翥《难经本义》序）。

故所至人争迎致，以得其一言，定死生为无憾（见《中国医学史》滑寿传）！

江南诸医，未能或之先也（二语见宋濂《十四经》序）。

尝因《素问·骨空论》等及《灵枢·本输》篇所述之经脉，辞旨简严，读者未易即解；于是训其字义，释其名物，疏其本旨，正其句读，厘为三卷，名曰《十四经发挥》（以上见宋濂《十四经发挥》序）。自序之。

其辞曰：“人为血气之属，饮食起居，节宜微爽，不能无疾。疾之感人，或内或外，或小或大，为是动，为所生病，咸不出五脏六腑手足阴阳。圣智者兴，思有以治之，于是而人者，于是而出之也。上古治病，汤液醪醴为甚少，其有疾，率取夫空穴经隧之所统系，视夫邪之所中，为阴为阳，而灸刺之，以驱其所苦。观《内经》所载，服饵之法才一二，为灸者四三，其它则明针刺，无虑十八九，针之功，其大矣！厥后方药之说肆行，针道遂寝不讲，灸法亦仅而获存，针道微而经络为之不明，经络不明，则不知邪之所在，求法之动中机会必捷如响，亦难矣！若昔轩辕氏、岐伯氏，斤斤问答，明经络之始末，相孔穴之分寸，探幽摘邃，布在方册，亦欲使天下之为治者，视天下之疾，有以究其七情六淫之所自；及有察夫某为某经之陷下也；某为某经之虚若实可补泻也；某为某经之表里可汗可下也。针之，灸之，药之，饵之，无施不可，俾免夫颦蹙呻吟，抑已备矣！远古之书，渊乎深哉！初学或未易也？乃以《灵枢·本输》篇、《素问·骨空论》等，裒而集之，得经十二，任督脉之行腹背者二，其隧穴之周于身者六百五十有七，考其阴阳之所以往来，推其骨空之所以驻会，图章训释，缀以韵语，厘为三卷，目之曰《十四经发挥》，庶几乎发前人之万一，且以示初学者于是而出入之向方也。呜呼！考图以穷其源，因文以求其义，尚不戾前人之心。后之君子，察其勤而正其不逮，是所望也。”

张钟毓曰：“余读滑氏《十四经发挥》，观其图章训释，纲举目张，诚足为学者出入之向方，而医学之司南（四语本吕复《十四经发挥》序），滑氏此书，其为医涂之与梁也欤（二语本宋濂《十四经发挥》序）！”

后伯仁氏而兴者，有薛良武氏焉。校正是书，而刊诸梓，欲以广其传也（四语见盛应阳《十四经络发挥》序）。

然仍为四库所未收，世不经见，反越海而之东邦，此岂非所谓礼失诸市而求之野者非耶？

日人山本长兵卫尉氏，尝于宽文五年乙巳时重刊之（文化年间，有八田泰兴氏者，更译之而为和文焉，并经辰井文隆氏加以头注），然则，吾道东矣！

又尝以越人《八十一难》，昼惟夕思，旁推远索，作《难经本义》二卷（以上见揭汯《难经本义》序），其书首列汇考一篇，论书之名义源流，引用苏东坡、朱晦菴、项平菴、柳道传、欧阳厚巧、虞伯生诸氏之说；次列阙误总类一篇（按：阙误总类一篇，据《薛氏医案》本，系在汇考之前，而《中国医学大辞典》则云其书首列汇考一篇，次列阙误总类一篇。钟毓所见之《难经本义》，仅为薛氏医案本，见闻寡陋，未敢臆测，故暂从《中国医学大辞典》之说，而志个人所见如此），记脱文误字；又次有图说一篇，为图凡十一，皆不入卷数。

后疏本义（句出刘仁本《难经本义》序），析其精微，探其隐赜，钩其玄要，辨疑正误，取众人长，于是《难经》之书，遂辞达而理明条分而缕解矣（以上本揭汯《难经本义》序）！

天台刘仁本为之语曰：“得之可以趋黄帝、岐伯之庭，而问崆峒寿域。”（见刘仁本《难经本义》序）盖由此而得窥素灵之奥云（揭汯云：《素问》《灵枢》之奥，亦由是而得矣！）

所著除二书外，尚有《素问钞》（近世所通行者，为《素问钞补正》，凡十二卷。明丁瓒因滑寿《素问钞》岁久传写多伪，故因其旧本，重为补正者也。寿所著之《诊家枢要》，亦附于此书之末）、《读伤寒论抄》、《诊家枢要》（凡一卷，论脉象及辨脉之法，颇有心得。此书有二本：一即附于明丁瓒《素问钞补正》之后者，一即清周学海所评注，而刊入周氏所评注之医书中者）、“痔瘘篇”等，又尝采诸家本草而为医韵，皆有功于世。

年七十余，容色如童孺，步行矫捷，饮酒无算（以上见《中国医学史》），卒于明洪武中。天台朱右，尝摘其治疾神效者数十事，为之作撄宁生传（见《中国医学史》及《宋元明清名医类案》滑伯仁先生小传等）。

故其所著述，益有称于世焉（见《中国医学史》滑寿传）。今余姚武林间，盖有滑氏之子孙云（据《宋元明清名医类案》小传）。

张钟毓曰：“伯仁故家许，许去东垣近，故早为李氏之学（据张翥《难经本义》序），既而从学王居中，上窥素难，旁极群书。复得高氏针术之传，知邪之所在。本《内经》汤药攻内、针灸攻外之旨，病无所逃，废者起，痼者愈，其业绩不可胜计焉（按滑氏自序曰：针道微而经络为之不明，经络不明，则不知邪之所在。滑氏从高氏而得其传，故能知邪之所在也。《内经》云：汤药攻其内，针灸攻其外，则病无所逃矣。故曰病无所逃。揭汯云：起废愈痼，不可胜计，故曰：废者起，痼者愈，其业绩不可胜计也）！而其所著述，皆能载道而行远，利医而济民，岂世之仅以医见业者，所能比拟其万一耶？”

公元1936年3月锡君张钟毓谨传于无锡安仁草庐中

参考书目文献举要：

1、宋濂：《十四经发挥》序

2、吕复：《十四经发挥》序

3、滑伯仁：《十四经发挥》自序

4、盛应阳：《十四经络发挥》序

5、日人长泽丹阳轩主人：《假名读十四经发挥》题言

6、揭汯：《难经本义》序

7 、张翥：《难经本义》序

8 、刘仁本：《难经本义》序

9 、丁瓒：《素问钞补正》（诊家枢要附）

10、李梴：《医学入门》（历代医学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