薏苡仁与缓急
《本经》记载薏苡仁:“主筋急,拘挛,不可屈伸,久风湿痹,下气”。这里突出了它的缓急作用,对肌肉的痉挛有疗效。我们来分析一下它为什么可以缓急。一般本草书都记载薏苡仁五月六月结实,但收获却要到九月十月,刚看到这一点时感到很诧异,其种子竟然要生长一百多天才能成熟收获,就查了一下有关资料,原来并不是因为每一粒种子都生长这么长时间,而是因为它的花期长,个体成熟不一致,过早收获出米率低,过迟收获容易掉粒,所以一般选择十月下旬80%颗粒变褐色时收获。这种特性可以告诉我们什么呢,薏米的成熟是排着队的,有一种节律或次序性。我们可以这样来理解,在薏米的生长过程中,突然一天有一个穗开花结果了,这时它的遗传基因(或者说自然本性)告诫它的植株:太着急了,要稳住,不要抢节奏。那么以后的种子也就顺次成长,而不是象小麦等作物,在几天内齐刷刷的全部成熟。用我们中医的观点来看一下,一齐成熟就是急,因为都扎堆了,先后成熟就是缓,因为它们都不急不慢的排着队呢。这种特性和筋急、拘挛有关系吗?
我们知道如果一块肌肉不做收缩活动,仅用来维持姿势时,它的纤维不是同时收缩的,而是轮流值班,在肌肉内有肌梭等感受器,可以把张力的情况传递给中枢神经,然后发出指令决定该肌丝是收缩还是松弛,如果没有了这种次序性,所有肌纤维同时收缩了,那就会形成筋急拘挛(在对抗肌也不让步的情况下),薏苡仁的作用就是让同时进行的活动变成顺序进行。这样肌纤维的同时收缩又变回的顺序收缩,痉挛也就解除了。薏苡仁对癌症也有治疗作用,癌症也是药物细胞的分裂没有的制约,细胞之间毫无规章制度,本来已经很拥挤了还要不断的分裂,这也是一种急象,用薏苡仁迫使这些细胞恢复秩序从而变缓。其实我们也没见过薏米的生长过程,不知道它成熟的顺序是否就非常规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薏米从结实到收获这一段时间比较长,这里面的基本信息就是:它结实很容易,但要真正成熟却又须费一番周折。就象孙悟空一样,孙悟空在刚学本事的时候进步非常快,远远超过他的师兄弟,到了大闹天宫的时候,好像他很快就能成佛作祖了,但事情恰恰相反,正因为他前期进步太快了,后面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成正果,是先快后慢,如来佛帮助他压住了节奏,薏苡仁是它本身的基因帮助压住了节奏。因此薏苡仁的本能就是使事物变得不慌乱,有条不紊。
肺在体内属相傅之官,也是负责调理气机的次序的,所以薏苡仁和肺关系密切,再联系到它色白,收于秋后,也是秋金之象。治疗肺部疾患的方子常用到它,如苇茎汤,《济生方》治肺损咯血,以熟猪肺切,蘸薏苡仁末食用。既然有补肺金的作用,当然也就可以“下气”,“消水肿”。邹澍说:“夫胜湿以燥,驱热以凉,敛胀以肃,且筋属于肝,筋病则肝病,肝病者必以肺胜之,是薏苡之色白气凉性降者,可不谓肺之象形?惟其像肺,是以又能下气耳。”这里又提到了它能够祛除湿热,所以《本经》说它能主“久风湿痹”,或有人说:主久风湿痹可以用去湿热来解释,主筋急拘挛照样也可以用去湿热来解释,没有必要搬出前面讨论的“恢复秩序说”,显得过于迂回。
我们说用祛除湿热当然也能解释它治疗筋急拘挛,因为《内经》中有“湿热不攘,大筋软短,小筋驰长”的记载,前辈医家对此也有专门的论述,但是很多清热利湿的药物并没有治疗筋急拘挛的作用,而薏苡仁好象是一味治疗拘挛的专药,如《黄河医话》中王新午先生有一则医案:“1945年秋,孙君之妻,产后4日,无寒热,四肢皆向外反折拘曲,壮妇4人按之不能直,稍定,诸如常人,移时复作,痛极啼号。注射西药镇静剂数日,迄无效,举室惶惶。余诊其无他病,嘱以薏苡仁五两煎汤滋饮,饮后即止。乃复疏补气益血方,加薏苡仁五两,服之再未复作,余于大筋拘挛症,予以薏苡仁无不获效。”这里没有提出湿热的征象,说是“无他病”,只有大筋拘挛,可见薏苡仁对筋急有专工,所以《本经》把它记在首位,而不是现在常用的健脾利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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