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兰剔藓》自序(潘华信)
退休以后,喜欢文字的我,常写些自己在医学传承方面的观点,以及回忆师长的文章,这些竹头木屑的东西,都寄给了我心仪久切的《新民晚报》副刊,幸一一录用,无任感愧,亦可有慰平生了。
曹孟德《龟虽寿》说:“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不是“烈士”的我,少时也曾经有过豪情壮志,然数十年的生活历练,坑坑洼洼命运的磨耗,而今已烟消云散、无复壮怀了,只剩下些情结与感触萦迥心胸,特别庆幸自己在古稀之年,欣逢盛世,登上了生命过程中最后一班的阳光之舟,丰衣足食,太平安逸,夫复何求呢?
专业方面,我数十年来把中医学作为一门国学中的专题之学来研究,沉潜既久,思绪浮翩,有了自己的观点,惜与主流意识稍稍差异。我常感叹中医界内部学术氛围沉闷而落寞,以前颇写过一些自己观点的学术论文,在中医刊物上发表后,波澜不惊,寂寂收场,有的编辑还郑重其事加了“编者按”,希望大家“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参加讨论,厘清道理,结果也是和者盖寡,不了了之。龚自珍说:“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缺少了勃勃生机,学术便难以发展,中医学的传承也一样,所以我为之失落,为之悲哀,黯然于传统中医学的前进与发展。
《新民晚报》是伴着我从小到老倏忽六十年走过来的,“夜光杯”上的精隽短文历来在我是“不可一日无此君”,既然中医内部刊物漠然无应,我就产生了精简自己的观点在“夜光杯”上与计认百万的广大读者见面的想法,于是沉静下来,把医学短文,一篇篇地投寄给了《新民晚报》。
我与贺小钢编辑素味平生,由文稿而相识而熟悉,中间有一个过程。其初,外行的我,稿件信封上只写《新民晚报》编辑部,于是在偌大的编辑部各部门间转来转去,没有了下文。后来兜到小钢编辑手中,记得那是一篇纪念陆俨少先生的长文,有近万字,她回复我内容可选用,建议增加图片、压缩文字,在“记忆”版上刊出。从这一刻起我就成了晚报的读者兼作者了。
因为在医学方面我有自己的观点,小钢编辑认为我可以多写几篇,既在读者间扩展认知,也有利于发扬国粹,这样我就拟定了“灵兰剔藓”的栏目,“灵兰”泛喻中医学,“剔藓”指剔除古碑苔藓而重现其旧真。显然,博大精深的宋前中医学,与今日事实存在的中医框架、思路是不同的。传承中医不仅仅读教科书、跟老师学,还须要剔藓,还要研究宋前原著,扩大视野,鲁迅先生说(治学)“开掘宜深”,应该是我们的座右铭。
“灵兰剔藓”刊出后,反响颇好,读者来信不少,让我深受鼓舞。圈内的年轻中医,也纷纷向我反映,不知中医学术竟另有天地。然在我只是开了一个头,宋前医学的开掘,是一项重大工程,有待于年轻一代来研究和传承,它会改变整个中医学面目的。医学短文之外,我还写了几篇记忆版的文章,其中有陆俨少、严苍山、裘沛然,他们是我的师长,学有成就,业绩斐然,在各自的领域里为社会作出了重大贡献,与我则情深谊笃,相聚久年,虽然他们都已先后谢世,我想我们是不应该忘记他们的。
今天幸能结集付梓,粗略一数已近百篇,这是我人生道路上的雪泥鸿爪,特别要感谢《新民晚报》副刊,要感谢小钢编辑,让我能直抒胸臆,芹献末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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