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何元長①為人狀貌修偉，赤髭須，兩目閃閃如電，而性和易近人。病者自遠方來診，其脈即危不治，必婉言以慰之。俟其出，則私告其從者而反其幣⑤,曰：“彼自遠來，生死視我一言，質言之，是趣之死也。”窶人來診，輒施藥以助之，恐其貧不能自給也。事多類此。

（選自清·吳德旋《初月樓聞見録》卷六）【注釋】

①何元長（1752-1806):名世仁，琥澹安，又號福泉山人，上海青浦人。清代乾隆、嘉慶年間名醫。著有《福泉山房醫案》《治病要言》《弊山草堂集》等。②修偉：身材高大魁偉。③俟（sì四）：等待。④反其幣：把診病費退回。反，同“返”。⑤質言：實説。⑥趣（cù促）：催促。⑦窶（jù據）：贫寒。⑧吳德旋（1767-1840);字仲伦，清代學者，江蘇宜興人。其所著《初月樓闻见录》是清代笔記，成書於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

【釋義】

何元長醫生，身材高大魁偉，頷部長滿红色的髭須，两目炯炯有神，光如閃電，但他天性和蔼，平易近人。病人從遠方来求醫的，如果脈见绝象，危不能治，他必用婉轉的話語安慰病人。等病人走開後，他再暗地把實情告訴伴随病人而来的人，並且退回診費，說：“你們從遠方来求診，生死全聽我一句話，如果對病人實說病情，必然會带给他精神壓力，那就會促使病人死亡。”而貧窮病人來診病，何元長唯恐病人無錢支付藥費，總是奉送药品。像這樣的事例还多得很。

【按語】

本文赞揚了名醫何元長對病人婉言以慰並施藥以助的高尚醫德。醫生對於病人来说，往往是精神支柱，對於危重病人更是如此。醫生若能經常及時地给病人以精神安慰，就會産生良好的治療效果，从而促使其病情好轉。反之，如果醫生說話不講方式，贸然告知病人病情，必然會给病人以精神壓力，那就會造成不良後果，甚至促使病人死亡。生死系於一言，婉言以慰，質言促死，为醫者不可不慎之！而祖國醫学歴来是講究追一道德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