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解“是动病”与“所生病”的涵义（吕细）

求道

时间：2025-03-23

对于此问题，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笔者认为首先应从字义入手，再结合经络学发展历史，厘清文本，正本清源。下面以足太阳经为例：

《足臂十一脉灸经》文本：

足泰(太)阳温(脉):出外踝窭(娄)中，上贯膊()，出于;枝之下(胂);其直者贯臀，夹(挟)脊，出项，上于豆(胆);枝颜下，之耳;其直者贯目内渍(毗)，之鼻。

其病：病足小指废，膊()痛，()(挛)，脽痛，产寺(痔)，要(腰)痛，夹(挟)脊痛，痛，项痛，手痛，颜寒，产聋，目痛，(鼽)(衄)，数瘨(癲)疾。诸病此物者，皆久(灸)泰(太)阳(脉)。

《阴阳十一脉灸经》文本：

钜阳眽（脉）：潼（踵）外踝娄中，出郄中，上穿○（臀），出猒（厌）中，夹（挟）脊，出于项，□头角，下颜，夹（挟）○（齃），○（○系）目内廉。

是动则病：潼（腫/肿），头痛，□□□□脊痛，要（腰）以（似）折，脾（髀）不可以运，腘如结，腨如裂，此为踝蹶（厥），是钜阳眽（脉）主治。

其所产病：头痛，耳聋，项痛，耳强，疟，北（背）痛，要（腰）痛，尻痛，{月寺}（痔），{月谷}（郄）痛，腨痛，足小指痹，为十二病。

《灵枢·经脉》篇文本：

膀胱足太阳之脉，起于目内眦，上额，交巅。其支者，从巅至耳上角。其直者，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膊内，挟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属膀胱。其支者，从腰中，下挟脊，贯臀，入腘中。其支者，从膊内左右别下贯胛，挟脊内，过髀枢，循髀外后廉下合腘中 ——以下贯腨内，出外踝之后，循京骨至小指外侧。

是动则病，冲头痛，目似脱，项如拔，脊痛，腰似折，髀不可以曲，腘如结，腨如裂，是为踝厥。

是主筋所生病者，痔、疟、狂、癫疾，头囟项痛，目黄，泪出，鼽衄，项、背、腰、尻、腘、踹、脚皆痛，小指不用。

通过对比可以发现各版本皆由循行与病候组成，其中病候部分足臂本仅有“其病”的表述（说明“其病”的说法非常古老，经筋病候的表述句首皆为“其病”，暗示了经筋可能是另一古老针灸学派的理论），阴阳本出现了“是动则病”、“其所产病”的表述，而经脉篇则为“是动则病”、“是主X所生病”。

值得注意的是各本病候与主治都只言脉不言穴，说明脉先于穴产生。这种说法有其可取性，但有些问题需要说明——脉诊与经脉、穴位的关系。

《灵枢·经脉》：“经脉者，所以能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这是一句被误解非常深的经文，通常认为此处在强调十二经脉的重要性，但这种理解是典型的断章取义。仅需通读原文即可，《素问·三部九侯》：“故人有三部，部有三候，以决死生，以处百病，以调虚实，而除邪疾……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调其气之虚实，实则泻之，虚则补之。必先去其血脉而后调之，无问其病，以平为期……察其腑脏，以知死生之期，必先知经脉，然后知病脉……必审问其所始病，与今之所方病，而后各切循其脉，视其经络浮沉，以上下逆从循之……此决死生之要，不可不察也”。

《素问》是《灵枢》的注，题名为《三部九侯》，此篇显然是讨论脉诊的，并且逐句的解说《经脉》篇的内容。其中“必先知经脉，然后知病脉”一句，“经脉”含义与“病脉”相对，此处是正常脉象之意。而经脉篇中的“经脉”显然不能解释为正常脉象可以决死生，处百病，“经”为动词，“经脉”即诊脉，而非现今特指“十二经脉”。《内经》中的“经脉”一词并非针灸学特定术语，而是具有多种含义，今人不辨，凡将内经出现经脉处，皆习惯性理解为“十二经脉”者，盖因课堂上道听途说，又不稔原文，人云亦云，终成谬误，针灸专业者尤应注意。

《圣济总录》：“太冲二穴，土也，在足大趾本节后二寸或一寸半陷中。此穴有动脉，诊之可决男子死生之候” 。可见“决死生”的方法是诊脉，而所诊之“脉”即“穴”。十二经皆有各自诊脉之处，诊脉处即称某某脉，故各版本病候皆不言穴，十二经脉一词中的经脉甚至就有诊脉之意，言经即言穴。而特定穴中，以《内经》所称十二原穴为重，故为《灵枢》第一篇。盖原穴为较早产生的一类特定穴，而原穴是由更早的十二经脉诊处发展而来。

即经脉经历了各经只有一个脉诊处的阶段，通过诊该“穴”来“决死生，处百病”。同时也是“调虚实”的治疗处，其治法是灸之。因此《十一脉灸经》治法只言灸本经，而两种版本的《十一脉灸经》与此后出土的《脉经》内容一致，其内涵指“诊脉”不言而喻。到内经学派，在此基础上产生了原穴，再一分为五，发展为五腧应五行，其原本的位置又被称为“荥输”的穴取代就是后话了。

“是动则病”，即本条经脉的诊脉处出现的异常，可能会出现的疾病群，其治法为刺灸本条经脉异常处，内经刺法中称之为“经刺”、“巨刺”。如果脉诊无异常而有症状者，说明有病而经不病，排除法可知病在络，内经刺法中称为“缪刺”——身形有痛，九候莫病，则缪刺之。《血络论》描述为：“愿闻其奇邪而不在经者。岐伯曰：血络是也”。《圣济总录》则总结为：“十二经立其常，十五络通其变”。

“是主…所生（产）病”，即本条经可以治疗的病候群举例，或者说是经脉的主治。经脉自身有主治，例如六阳经主治，手阳明经主津所生病；足阳明经主血所生病；手太阳经主液所生病；足太阳经主筋所生病；手少阳经主气所生病；足少阳经主骨所生病。

简言之，“是动病”言脉诊，而“所生病”的说法有误，正确说法为“是主…所生病”，言经脉主治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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