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邓五先生汇报自己“智”制“蟾皮”的丑事，黑娃反思自己的错误：整个事件从一开始，自己就自以为是。错把自己的小聪明当成了大智慧。没有实际经验，却过度的高估了自己的本事，想当然的去做。哎，尽信书不如无书。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而且，老母亲听闻此事，担心自责了好久。她说，我小时候那场大病的时候，曾经在玉蟾寺千手观音佛像前，许过愿。这几天天天催我去玉蟾山烧香拜佛还愿。先生，您知道我是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这，怎么办？

邓五先生：所幸，性命无亏。百善孝为先，老母亲所言，依言照做嘛。这个周末下午，我也没有其他安排。我们一起去吧。

初秋的玉蟾山，涓涓的濑溪河。黑娃提着一个大包，包里是老母亲准备的香烛金箔银箔公鸡鞭炮等等一干东西，走在后面；邓五先生、黑娃妈妈、黑娃爸爸走在前面。

呵呵。孩子再大也是孩子，黑娃妈妈不放心黑娃，是不是真的上山还愿，不但自己跟来，还把黑娃爸爸也一起拉来了。

山如蟾，石如蟾。秋风习习，拾级而上。

触景生情，邓五先生兴致不错，聊起了自己行医生涯中的一件往事。

一肿瘤患者，反复高热不退。诸法罔效。其子得一友指点，说他的父亲也是同样的情况，以较大的癞蛤蟆一只，剖腹，贴于胸口，遂热退症安。虽然后来病情的发展，寿命没有延续好久，但再没有被高热困扰过。其子不信，友信誓旦旦，说出了方子的来源。是方山那边的一位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其子便去寻到这位善人。说明原委，善人顿足颔首，愧疚无比。

其子不解，帮病人减轻了痛苦，怎么还愧疚起来了呢？

原来，方确实是善人给的，是写在纸上的----蟾蜍一只，贴于胸口。谁知道他回去，是剖腹贴于胸口。其子更不解，不剖腹，怎么贴？

是夜，善人跟随其子到了病家，将一只活生生的蟾蜍，轻轻的放在病人胸口，胸口热，癞蛤蟆悄悄的静静的乖乖的就贴在了那。晚上九点左右贴的，凌晨三点左右体温就正常了。善人轻轻的捧起蟾蜍，出了园子，把它放回了田野。

更神奇的是，病人感觉自己完全好了。后来复查，虽然肿瘤还在，但一直没有再长，带瘤生存了多年，最后离世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走的。

邓五先生感言：其中道理我至今尚不太明了。孙思邈孙真人说“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可能，这位善人，是修道之人。

跟着爸爸妈妈进山门，进寺庙，拜千手观音，拜各路菩萨。晨钟暮鼓，香烟袅袅。跪在蒲团上，黑娃学着合十、叩首。三跪九叩。

旁边一位老僧，可可可可的摇。

黑娃刚刚叩完，可的一声，一支竹签掉在地上，掉到了黑娃面前。

黑娃妈妈急忙捡起，双手递给老僧。老僧肃穆的接过，慢慢的把签放回了签盒。黑娃妈妈，掏钱塞进了功德箱，一脸渴望的看着老僧。

老僧看看黑娃，又看看黑娃妈妈。转头对黑娃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不信何上山，不诚何求签？施主走吧。若有缘，去看看《悟道图》吧。”

黑娃和邓五先生，在石刻岩前，静静的站了半晌。

邓五先生，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望着天，喃喃的说道：每个人都有一个壳，打破不易，重建更难。

黑娃问：壳？什么壳？

    邓五先生：你给自己贴的标签就是壳。

    黑娃：我的标签？什么标签？

    邓五先生：你的标签太多了。比方说，唯物主义、无神论者。

    先生轻言细语， 黑娃却如被雷击。脑瓜中金光一闪，好像悟到了什么。

    邓五先生摇摇头：有些东西越辨越明，有些东西越想越糊涂。牛车不动，是牛的问题，还是车的问题，还是赶车人的问题？或者兼而有之？

    墨治痛症，多以醋磨。并见恶疮，以蟾合墨。然作为文房四宝之墨，和砚台，已经逐渐淡出我们的书房和生活。儿时描红，研墨静心，提毫凝神，复何见？

    习性造病，习性变了，疾病也跟着变了。当今日渐增多的小儿多动症，敢说和此无关？

    是夜，黑娃梦见了玉蟾山山神----蟾仙。黑娃顶礼膜拜，求蟾仙指点迷津。

    蟾仙大嘴一咧，说，好吧。只答你一个问题。

    黑娃胸有万千，却选择了先生所讲的那件往事，为什么活蟾与剖开的蟾治疗同一种疾病却结果迥异？

    蟾仙眨眨眼，似乎很满意黑娃提这个问题。

    蟾仙说：你当我是药，药便治你病；你当我是神，神便救你命......

           （  蟾蜍故事系列  完 ）

                                                       海天    2023.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