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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翰卿:但愿人皆寿,何妨我独劳

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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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3-23

一、年少聪颖,人誉童医


李翰卿先生于1892年出生于山西省灵丘县上沙坡村一个普通的家庭,幼时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为人友善,诚实有礼。其舅父张玉玺兼通儒医,为当地有名的秀才和名医,李翰卿在读私塾之余,常到舅父的诊所习文学医,辨识药性,对医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舅父身边无儿无女。看到外甥如此勤劳好学,诚实有礼。心中甚是喜爱,先予《药性赋》、《汤头歌》嘱其熟习记通,不料数日即能倒背如流,后在舅父的指导下又学习医学入门读物,并兼习诗文,如此日积月累,再加舅父的悉心传授,到15岁时李翰卿即能单独开方看病,应对一般常见疾病,诊断准确,处方用药自如合理,疗效显著,显现出一个少年特殊的医学天赋,被当地人誉为“童医”。


此后即在当地小学任教,但每有闲暇即为民疗疾,以治病教人为志,逐渐医名日增,求治者盈门。


二、登堂入室,渐成名医


在27岁时,由于其好学不倦,医术远近闻名,被本县举荐到山西省立医学传习所应试,结果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被录取。经过3年的寒窗苦读,认真钻研,系统学习了《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神农本草经》四大经典著作,并研习了唐、宋、金、元、明、清历代名医名著,同时注意吸收当时的最新成果,为其登堂入室,步入名医之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毕业后应邀在太原复成章、体乾堂等行医。


1925年应聘到山西中医学校任教。35岁开始,独立开业,悬壶并州。由于其医术高超,就医者络绎不绝,渐渐在省城声名大噪。然而更为人称颂的是,他视病家如亲友,若遇穷苦百姓,不但不收诊金,还时常资助药费济人。李氏因其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在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声望,被誉为山西四大名医之首,并深受中医界同仁爱戴,被公推为太原国医公会执行委员。


1938年,日本帝国主义者侵占了太原,他的三弟无辜被日寇杀害。国仇家恨更加激发了他以医救国的决心,立志要为劳苦大众治疗疾病,为振兴中华贡献自己的力量。


1943年,日伪政府曾多次以高官厚禄“聘请”李翰卿为他们治病,均遭到了严辞拒绝,彰显出炎黄子孙伟大的民族气节。


1949年,太原解放后,李翰卿获得了新生,他立即投入到火热的革命斗争中,决心以自己的知识为新中国服务,并主动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万有文库》一套,计1942册图书捐赠给国家,山西公学图书室在6月19日的《山西日报》上刊登鸣谢启示,同年下半年,太原成立了“中医研究会”,李翰卿被推举为会长。


1956年,山西省中国医学研究所(现山西省中医院)正式成立,该所为全国最早成立的四家省级中医药研究机构之一,受到省政府的高度重视,李翰卿因其德、才、名、望兼备,被调任山西省中国医学研究所第一任所长,步入了医疗、科研及管理工作的崭新阶段,也是其一生最为辉煌,硕果频出的阶段。


1956年8月、李翰卿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他以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勤奋学习,努力工作,是党内又红又专的知识分子。


三、中西合流,开拓创新


建国初期,党和国家提出“中西医结合,创建我国新医药学”的号召。全国掀起一场西医学习中医中医结合西医的浪潮,李翰卿先生作为学术带头人,身体力行,既是中西医结合的倡导者,也是中西医结合的先行实践者,他曾说:中医、西医各有所长,各有所短,西医没有长处就不能发展,中医没有长处就不能存在,中西合流,如珠联壁合,会创造出新的奇迹。


在当时,宫外孕是妇科最棘手的病症,发病急、演变快,如果处理不当,危及患者生命,手术是那个年代最安全的治疗方法,但手术的创伤极大,对患者的再孕也带来负面影响。


当时任山西省中医药研究所所长的李翰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恰逢此时,毛主席提出“中国医药学是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西医学习中医,中西医结合”的口号,而李翰卿中医专家,对西医却少有涉及,一次学术会上,他认识了当时著名的西医专家,山西医学院教授、第一附属医院妇科主任于载畿,二人一拍即合。


从1958年开始,他与于载畿合作,共同研究中西医结合非手术疗法治疗宫外孕。为了探索宫外孕疾病的本质和病机,年逾花甲的李汉卿亲自参观了宫外孕疾病不同类型的手术。根据手术中所见病灶、病位等,结合患者发病急,小腹痛,拒按,出血等主症,按照中医理论辩证,他认定,所谓西医的宫外孕,就是中医的少腹血瘀证,因此,决定采用活络效灵丹为主方,活血祛瘀为治则的研究方案。在确保病人安全的前提下,先从宫外孕包块型开始观察,取得经验后,向宫外孕最重型一一休克型发展,按照这一研究治疗方案,经过大量病例的研究、观察,1965年,中西医结合非手术治疗宫外孕终于获得成功。


1970年初冬,在北京召开的首届全国中西医结合卫生工作会议上,“中西医结合非手术疗法治疗宫外孕”的研究成果公开发表,该研究的成功,开创了中西医结合治疗急腹症之先河,改写了宫外孕必须手术治疗的历史,在新中国中西医结合史上,揭开了崭新的一页,使古老的传统中医药学再次焕发出青春的光彩,会议期间,“宫外孕非手术疗法科研组”受到周恩来总理的亲切接见。该项成果先后被评为“全国十大医学科研成果”、“卫生部级科研发明奖”及“ (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重大贡献一等奖”等,宫外孕的Ⅰ号方和宫外孕Ⅱ号方作为该项成果的标志,被载人各种医药学辞典及教科书中。


四、融通各家,技冠全科


李翰卿先生平生治学严谨,以四大经典著作为立学之基,治学之本,参以历代各家著作,并吸收现代医学精华。一生博览群籍,广采众长,学融古今。从其生前留下的400余册读书笔记及大量的治疗病案记录来看,几乎涉及临床各科的常见病证,而且独到的经验比比皆是,是一位少有的中医临床全科医学通才。


这一点,从2001年,由山西省中医药研究院(现山西省中医院)基础理论所主编、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李翰卿》可见一斑、先生虽以内科疑难大病见长,但在妇、儿、外等各科亦多独到的经验,虽以辨证内治为主,但也常以简便廉验的外治称奇,其生前常用的治疗小儿腹泻、厌食症的丁桂填脐散,即以简、便、廉、验称奇,山西省中医药研究所据此方立项、研发,目前该药已经是家喻户晓,老少皆知的儿童用药,它就是“丁桂儿脐贴”。


五、善用经方,一代宗师


李翰卿先生之所以能够融汇古今各家,技冠内、妇、儿、外科,成为一代临证大家,与其临证治学,每以仲景《伤寒论》为宗有着直接的关系,先生对张仲景伤寒论》研究颇深,如其“语录”所言“伤寒是百病的基础,伤寒之方,通治百病,善治伤寒者,杂证自易”,确实如此。


先生集数十年临证使用经方的实践经验和心得体会,撰著了《伤寒论113方临床使用经验》一书,该书对每个方子均列有主证、药物、方义和临证使用经验详细介绍,特别是对每一经方的临证运用经验,心得体会,是其一生心血的结晶,所言之处,每多发明,使《伤寒论》在原有基础上又有所发展。早在1960年,即以其所著之《伤寒论 113方临床使用经验》一书,作为主干教材,对全所医务人员进行过数期讲学培训。在全所掀起一股学《伤寒》法,用《伤寒》方的热潮。


六、执简御繁,纲目证治


李翰卿先生是一位临床大家,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理论家,从1956年担任山西省中国医学研究所所长之日起,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和学术带头人。他深感当时中医药卫生技术力量之薄弱,中医药学术水平亟待提高,为了尽快提高临床中医队伍的学术水平,他开始构思一个汇集古今各家学术之长,并能执简驭繁,达到提纲挈领的病证方药医学体系,而且夜以继日,着手这项编著计划的原始文献资料搜求整理工作,为此他常常废寝忘食,白天诊务、管理工作繁忙,挤不出太多的时间,他干脆利用早上时间,因此,先生养成早起习惯,每于凌晨4点即起床写作,当旭日东升,别人还在熟睡的时候,先生已完成半个工作日的写作任务。


这项工作的原始资料是数以百计的医学笔记本,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其中的大部分散落了。但在其去世之后,仍然有277册比较完整地保存在山西省中医药研究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在山西省卫生厅的直接领导和关怀下,主要依据上述资料整理而成的《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李翰卿》, 贯穿其中的主线便是李翰卿先生独特的病证方药医学体系。


七、大医精诚,薪火传承


李翰卿先生为人和蔼,平易近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为学谦虚严谨,精益求精,视病人如亲人。在新中国成立前行医中给穷苦百姓看病,无钱者不收诊费,有时还资助穷人买药。


1964年,有一次,李翰卿患病在家休息,组织上为了让他好好修养治疗,办公室在他家门口贴了个“李老有病,暂不接诊”的通告;一般病人见此通告,自觉转身而去。有一天远道来了一位农民,专找李翰卿看病,在外叩门,其秘书出来向病人解释,他在床上听见,让病人进去,振作精神为这位患者看了病,这位农民深受感动。事后李翰卿说:“今后凡是病人找上门来,只要我有点精神,尽量不要拒绝他们,特别是农民,我们要设身处地为他们想想,远道治病更不容易呀......”。


先生生前爱好书法艺术,闲暇每以笔墨为乐事。曾书写诗句“献身要读润芝书,报国应行翔宇路”、“本草木之精以疗疾病,体好生之德以切痌瘝”、“但愿人皆寿,何妨我独劳”等为条幅,以期自勉。为了启迪后学,李氏集平生治学《伤寒论》之心得及临证经验,于1959年编著成《伤寒113方使用法》一书,晚年致力于构建中医病证方药医学体系。笔记资料积累甚多,然终因诊务、政务繁忙,未及完稿而逝去,深为痛惜。


但是,薪火传承,生生不息,山西省中医妇科接过历史的接力棒,发扬李翰卿融通各家,开拓创新的学术精神和善用经方、辨证施治的诊病特色,将李老的思想进行了继承、发展以及突破、创新。


李翰卿第一任学术继承人:山西省中医妇科国辕主任,中西医结合的典范,独创“国氏三法”治疗习惯性流产,疗效显著,培养了一批既能望闻问切,又能开刀手术的妇科精英。


李翰卿第二任学术继承人:山西省中医妇科孟渝梅主任,采用活血化瘀系统疗法治疗外阴营养不良、盆腔炎等疾病,疗效确切。并将其经验传承授徒,形成了妇科独到的优势病种。


李翰卿第三任学术继承人:山西省中医妇科张晋峰主任,采用中医经典理论与现代诊疗手段相结合、内治与外治相结合的方法,建立了临床疗效显著、中医特色突出的妇产科疾病诊疗体系。


山西省中医妇科郭凤荷主任:从事中西医妇产科临床、教学工作30年,基础理论扎实,临床经验丰富,特别对中医药综合治疗外阴白色病变、慢性盆腔炎、月经失调、不孕症等有独到见解。


山西省中医妇科张淑芬副主任:山西傅山医学会委员。从事中西医妇科临床24年。主治:月经失调、盆腔炎卵巢囊肿等。擅长腹腔镜诊治。发表专业论文10余篇,获省级以上科研成果一项。


如今的山西省中医妇科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专科,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西医结合重点学科,国家临床重点专科,山西省重点学科、重点专科,全国巾帼文明岗。


李翰卿老先生的一生颇具传奇色彩,从蹒跚起步到登堂入室,从博览群书到自成一体,从执繁御简到一代宗师,李翰卿不仅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中医事业大放异彩,更将完整清晰的学术脉络流传后人,让更多的后人将中医事业发扬光大,悬壶三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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